老治安员这会也泄气了,本来靠他自己都挑不起这两筐煤了,可于文山帮忙给他挑上肩头,他又能上路了。 小老汉的身子夹在两个箩筐中间,腰背渐渐就被压得弯曲起来,麻绳勒着扁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走的很艰辛,但还是抽出力气对两个孩子说:“快说谢谢叔叔。” 少年抬头看了眼于文山,低声说:“谢谢叔叔。” 少女低着头咬着嘴唇迈着小步远去。 于文山笑着摆摆手回来。 黄牛青年也笑了起来,说道:“于队长还是你眼疾手快,咱这算是帮了他一个忙吧?那你咋不跟他认识认识?以后咱要是在这地方遇上麻烦,好歹找个官面上的人给罩一罩!” “他罩不住咱们。”于文山淡定的说道,“这身衣服不是他的,可能是他牺牲的儿子的吧。” 王忆诧异的看向他:“你认识这老人?” 于文山说道:“不认识,外地人啊我,在你们县里没几个人认识。” “不过刚才我就看见了,他穿的虽然是警服,可是袖子和裤腿都有点长,不像是他的衣裳。” “再加上他穿警服可脚上穿的却是老棉布鞋,鞋帮都磨坏了,里面塞的老棉花露出来了,棉花发黑,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 “当治安员的吃国家饭,有领导有同事,不至于过这样的苦日子,穿警服还要穿这样的破棉鞋。” “最近天冷,我估摸着他是家里没钱买煤了,就穿上儿子生前的制服领着孙子孙女过来偷煤。他觉得能用这身制服吓住咱们外地人,所以你们没看着他刚才一直站在那里板着脸一动不动吗?就是在故意装威风。” 王忆愕然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儿子牺牲了?” 于文山说道:“我看清他扮相后就猜出他应该是受不了冻,穿了别人的制服领着孩子来偷煤。” “刚才那后生摔倒了我过去帮忙,近距离看见那衣服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补丁。” 他指了指胸口和肚子,“是从里面打的小补丁,能看见衣服坡口是圆形的,上面还有烧的痕迹呢——” “他们的制服是的化纤布料的,这种布料被火烧了跟棉布不一样,会有焦炭,这样的焦炭除非是剪掉,要不然洗是洗不掉的。” “我估计他儿子是被打了三枪牺牲的。” 顿了顿他舔舔嘴唇,继续说:“还有那什么,我刚才靠近了看,看见那后生耳垂、手背都起冻疮了,手背冻疮往外流脓呢,肯定就是他们家里受不住冷,所以今天才出来偷煤了。” “唉,他们虽然违法吧,但谁这辈子没有个难过的时候?所以我就没让大白去报警,算了吧,六筐煤炭对我们社队企业不算啥,损耗都不止这些……” 王忆吃惊的看着他。 演过黄牛的大白很淡定:“原来这样啊,于队长你的眼睛真好使,总是能看到问题的本质。” 王忆忍不住问道:“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很强啊,你跟那老先生没说一句话,就推理出这么多信息,了不起!” 他想了想,又说道:“这样,我马上托人打听一下这老先生的家庭情况,要是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们生产队可以帮他一把,好歹让他这个冬天的日子好过一些。” 于文山说道:“你去打听吧,顺便找人跟他们说一声,竹筐里头有二十元钱,让他们收拾煤的时候小心点,别跟煤一起烧了。” 王忆问道:“你刚才往煤筐里放了二十元?” 于文山点点头:“嗯,身上就二十的整钱了。” 王忆一听这话,顿时对他肃然起敬:“于文山同志,我早就听说齐鲁大地多英雄,你这人做事——仁义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