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领班衙役,王河不敢也不能随意妄为。 黃烂牙见状忙道:“差爷,你们看陈老夫子做什么?难道说你们还打算包庇这畜生不成?” 一听黃烂牙这么说,围观的人俱是目光闪烁,窃窃私语。 王河气得面色铁青。 眼见陈夫子也好不搭话,他只能寒着脸道:“你这刁民,我看谁与你何干,本差爷办事,经得起任何人置喙,但轮不到你。” 又吩咐道:“来人,把所有人都带走,有关的人证什么的都先带回衙门问话。这里到底是学馆,是读圣贤书的地方,闲杂人等就别围在这了。” 陈夫子叹了一口气,走到顾秀才面前。 “青墨,你知道,这事我再拦不了,你……” 以陈夫子的为人,他不可能去包庇谁,或是徇私枉法什么的,他本身就是个做先生的,因为开了学馆,因为教的学生多,所以才受人尊重,本身也没什么权势。 而且恰恰也是因为这些,他才不能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去帮顾秀才说话,不然就真成黃烂牙说的是包庇了。 顾秀才惨然一笑:“夫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走一趟便是,定能说清楚。” “那你去吧,我等你归来。” 顾秀才正要和衙役走,这时顾玉汝突然走了出来。 “等等。” . “汝儿。” 顾秀才先是震惊,然后露出羞愧不安之色。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当爹竟被女儿看到这样狼狈的一面,还是因为这样罪名,这样的场面。 他面色苍白,嗫嚅道:“你回去跟你娘说,让她不要担忧,我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也没做过逼迫人的事,去了官府就能说清楚……” “爹。” 顾玉汝打断他,伸手替他正了正被扯歪的衣襟,又替他抚平了被拽皱的衣袖。 顾家虽家境清贫,但顾秀才向来注重仪容仪表,他的衣衫有补丁的大多是穿在里面,外面的袍子即使洗得发白,穿在身上也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他不允许自己外表邋遢不洁,在他来看这是有辱斯文。 可今日,他却被人扯歪了衣襟,拽皱了衣袖,发髻散乱,这么的狼狈、不堪。 顾玉汝蹲下来,又给爹整了整衣袍下摆,才站了起来。 “爹,你放心,家里有我,我和娘、小弟小妹等着你清白归来。” “好!” 顾秀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突然精神大振。 这是他突然被人诬陷,又遭受众人鄙视恶言之后,第一次露出这种振作之色,甚至是方才对陈夫子说的那句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也是勉力支撑。 可这一刻。 当他的女儿出现在他面前,神色淡定从容,波澜不惊地给他整理着衣衫,告诉他——她信任他,她会照顾好家里,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他一定能清白归来。 他一定能清白归来! 他突然被振奋了。 人生在世,难免遭遇小人诬陷,可清就是清,楚就是楚,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顾秀才突然有了无限信心。 他挺起腰,直起身,将周遭那些恶意的目光排斥在外。 行走间,大袖摇晃,何等坦然磊落之态,哪怕是一直露出愤愤之色的黃烂牙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 顾秀才所想是好,可这世上有时候清不一定是清,白也不一定是白。 不然何来的他前世含冤受辱而死。 安抚完顾于成,又离开了暂时恢复平静的浩然学馆,等走到拐角巷中无人处,顾玉汝已经没有力气了。 薄春山见势不对,忙扶住她。 顾玉汝撑着他的手臂,用手抓着,抓得很紧。 “薄春山,我爹一定会没事对吗?” “对,你爹一定会没事。”他毫不犹豫道。 “我们的计划一定能成?” “肯定能成!” 薄春山想到方才见她站在人群里的样子,想到她的计划,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很明显看出顾秀才是被人诬陷了。 可对方有人证,黄寡妇叔嫂咬死了不改口,舆论和形势对顾秀才极为不利,他也不确定她的计划是否能成,可他只能这么跟她说。 “你放心,就算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去劫狱,不会让你爹死在牢里的。” 他说得风淡云轻,似乎去劫狱就是去吃个饭,若是换做其他人,定会以为他不过是在敷衍了事,是在说大话,可顾玉汝知道不是。 她虽对这个男人了解得还不是太透彻,但知道他在有些事不会说谎。比如和她有关的事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