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看着点他,蜂蜜水还有点烫。”沈锡舟难得跟她这么正经,语气更是罕见的温和,叮嘱完注意事项,他说,“那我走了?” 盛悉风不肯答应,半天来了句:“你带我一起回去。” 她是新娘,今夜怎么能走。沈锡舟笑笑,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蠢兮兮,走了。” 说着走了,事实上并没有当即离开,他又看她一会,故作轻松地说:“想回家什么时候不能回?明天就回来。” 沈锡舟离开后,盛悉风在房间里缓解了会心绪,开门出去。 江开半醉不醉地窝在沙发里,手垂在扶手外,敛着眸发呆。 西装仍然挺阔,但内里的衬衫已经皱了,领结也随手扯落在手边,耷拉着敞开的领口下,是因轻微的酒精过敏而泛红的颈间皮肤,沁着潮湿的汗意。 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望过来,先有片刻的迷茫,过了会才辨认出是她,目光逐渐聚焦。 他头上脸上都洒了小亮片,时不时在灯下闪过细碎短促的光,但眼神却晦涩至极,涌动着杂乱的暗流。 盛悉风见过江开很多模样,欺负她时幼稚的样子,不服管教时叛逆的样子,全情投入时专注的样子,意气风发时轻狂的样子。 这是她头一次见识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那是男人毫不掩饰的侵略感,出自性和欲-望。 她顶着这道滚烫的注视,缓缓走近,被他身上的酒气围绕。 江开凝滞的目光依然胶在她脸上。 盛悉风猜他已是神智混乱,这幅状态怕是没法做些什么了。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舒了一口气,还是为这半晚上的精心准备被浪费而稍作遗憾。 大概兼而有之。她伸手,想去扶他。 江开精准捏住她伸过来的手腕。 那举止并不放肆,但盛悉风瑟缩一下,他的手心好烫好烫,她只觉相贴的皮肤之上像燃起火焰,顺着血管蔓延,猛烈地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所有细微的面部表情都在他的注视下无处遁形,大拇指贴在她腕间,能感受到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剧烈跳动。 两人无言地对视许久,盛悉风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安静,率先打破沉默:“怎么了?” 江开手下用力,指尖微微陷进她腕间皮肤。 她呼痛的当口,他嗓音沙哑地出了声:“让睡吗?” 这什么污言秽语?盛悉风当场让他问傻了。 一起长大的那些年,他和沈锡舟两个人铆足了劲跟她对着干,虽然每每闹得鸡犬不宁,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还算亲近。 一切的转变都从确认婚约开始。 婚约在身,身份剧变,彼此突然就生分了,前面20年的亲密骤然失效,开始很有默契地疏远对方。 时至婚礼这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常的交流和接触。 他居然拿这种事情破冰,说还说这么直白,半点余地没给她留。 他想让她答什么?她能答什么? 他是江开啊……又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即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说不出那句让。 看着她竭力压制、却仍难掩羞愤的脸,江开回味了一番自己无意间开出的黄腔,其实并不觉得此情此景下有什么过分,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了:“房间。”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盛悉风没能理解。 “我问房间。”他耐着性子,放缓语速又说了一遍。 看她那副懵懂的表情,他放弃解释:“算了……也没差。” 一个意思。 他但凡进房,睡的就是她。 “让不让?”他干脆不纠正了,堂堂正正耍起流氓。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盛悉风肯松口才怪。 “不让!”甩开他的手,横眉竖目。 江开手还定在半空,姿势和表情都没变,但周身散发的那阵令她头皮发麻的压力却骤然散去。 他短促地笑了声,典型的江开式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夹带一丝意味不明的自嘲:“不让啊,那你记得锁门。” 盛悉风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几番欲言又止。 他浑然不知,昏沉沉睡去。睡颜清俊。 一天忙乱的婚礼流程下来,盛悉风到这会才有时间认真打量她的丈夫,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被新的身份赋予一层陌生而新鲜的色彩。 不得不说,他做新郎官的样子真的帅炸了,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夜里,她甚至想伸手触碰他的脸。 克制住这份冲动,她关灯回房,想,来日方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