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客厅是没几个家具的,现在尿布台用不上,正好搬出来,铺上一层油布,当饭桌用。 椅子凳子端起来倒是不麻烦,麻烦的只有桌子不够大,好在卢菲菲前阵子刚买了一张大圆桌,可以拆卸桌面的那种,便跟孟正阳去隔壁搬了过来用用。 这么兴师动众的,霍恬恬有些不好意思,本想下床到堂屋跟大家招呼一声,没想到老太太不让她出去,反倒是让哥哥嫂子姐姐姐夫进来跟她打招呼。 她越发不好意思了,想想还是到客厅露了个脸,片刻后,郑长荣扛了一个折叠的小桌子上来,让她到月子房单独吃饭。 她要哺乳,所以她的饭菜是单独做的,以清淡为主,汤水多,干饭少。 郑长荣安排妥当,坐在旁边问了问她的想法,夫妻俩不谋而合,都不打算要老太太的什么,郑长荣笑笑,捏捏她的脸蛋儿,出去了。 小孩子们单独坐了一桌,大人们分了两桌,一个堂屋差不多刚好可以坐下。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发话了:“今天亲家和正阳一家都在,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我们老郑家子女五个,今儿就要正式分家了。” “其实早在长荣结婚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存了点私心。那时候我想着,我这小儿媳妇嘴上说要跟我学中医,万一她怕吃苦怕受累,学到一半不学了怎么办?谨慎起见,我决定多跟她相处相处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我自己也是有两个闺女的,采薇像我,但只是性子像我,她对我的中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但凡她有点兴趣,我也不至于快到花甲之年才找到继承人啊。” “至于采荷,性子懦弱,也不爱学习,当初被我念叨烦了,倒是勉强跟我学了学,可她吃不得学习的苦,一本本草纲目还没背完,就被孙彬拐跑了。这姑娘啊,有了男人就忘了娘,哪里还记得老母亲的殷切期盼?我啊,只能认命,把目光投向了我的两个儿媳妇。” “老大媳妇徐莉倒是个学东西快的,可是学中医多浪费时间啊,哪有直接进厂子赚钱来得痛快,她便支支吾吾,推三阻四,最后才跟我说了实话。” “至于老三媳妇,她自打进了我老郑家的门,一双眼睛就长在了她嫂子身上,徐莉做什么她就攀比什么,徐莉一开始哄我要学的时候,她也哄我,到最后徐莉一头扎在厂子里不学了,她也放弃了。还说话气我,说什么怕被打成封建迷信。” “老婆子我就不懂了,我治病救人,我救死扶伤,我怎么就是封建迷信了呢?我心里苦啊,比吃了黄连都苦!”老太太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她拿起筷子:“大家别光看我,吃,边吃边说。” “妈,说这些做什么,不都过去了。”郑长丰大概猜到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了,她这么说,就是要欲扬先抑嘛。 要扬的是老五媳妇,所以要抑了他们这些不孝子孙。 老太太的用意很明显了,她要给老五媳妇留好东西。 那就留呗,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一颗心都扑到老五媳妇身上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郑长丰这一嘀咕,老太太来气了,骂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真以为这事在妈心里过得去?哦,你和徐莉被人冤枉了,你怎么过不去?你还能写材料申诉,可老婆子我呢?我跟谁申诉?我自己的子女不理解我不支持我还到处冤枉我否定我,我跟谁申诉?” 老太太把筷子一拍,站了起来:“尤其是你郑长丰,按照老郑家的规矩,长子继承家传的手艺那是天经地义的,可你呢?你为你的老母亲做了什么?要不是老五给我通风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准备把你老母亲的药柜给砸了。那可是我的心血啊,里面的药材,哪一样不是我费尽心思搞来的?你问问伟民,药材是那么好弄的吗?鉴别是那么简单的吗?可你呢?你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你不惜要砸了我的药柜!” “这些事,从来没有过去,也永远不会过去!你作为家里的长子,你却带头伤我的心,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打断你的狗腿了!还有你三弟,自己不想学就算了,还整天回来批评我,批评我就算了,连老祖宗都被他骂,清明中元给祖宗上香磕头的时候,你们心里不羞愧吗?”老太太说着说着直接抽泣起来。 郑长荣赶紧去屋里找手帕给老太太擦眼泪。 老太太依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郑锦绣从八岁开始学医,十六岁开始行医,马上就要六十岁了,四十多年来治病无数,可是我治不了我子女不孝的病!我治不了!我为什么给徐莉看账本?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让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辜负的老母亲,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钱!我没有害人,我也没有骗人,你们可以去走访那些患者,问问他们是真的被我医好了还是被我糊弄骗钱的,我行得正走得直,我问心无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