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抹亮色浮现,如冰霜消融折射出的碎芒。 因她低调做人,那些贵女说来说去也觉累了,便不再注意她,反而有人提议乘船近距离欣赏开得正盛的荷花。 众人附和,江沉阁自然不会拒绝,为了避免落单而显得扎眼,她也跟随着贵女们上了小舟。 小舟被贵女们坐得满满当当,婢女们则留在岸上等候,江沉阁戴着帷幕单独坐在船尾,与其他人都隔了一层稀薄的空气。 “那朵荷花真好看,沈姐姐你扶我一把。”粉衣杏眼的贵女探出一半身子,去够那朵粉嫩荷花。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儿就好了……” 她往前一探再探,小舟本就摇摇晃晃,重心一下子偏移,整只船都向一侧倾覆。 “啊!” “救命!” “救救我!” 船上的贵女如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落水,江沉阁坐在对侧船尾,没有立即跌落,但落水也只是早晚罢了。 她,她不会水,该怎么办,一定会被淹死吧…… 脚腕被一个离得近的贵女抓住,如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扯住不放,她整个人顺势滑落水中。 可就在这一刻,一点白影轻点荷花,如惊鸿一般掠过水面,天旋地转间,她已然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头上的帷幕登时滑落,露出她惊讶不已的面容,红唇轻启,一双潋滟双眸瞪大,呆呆地望着他的下颌线。 楚孤霜将其抱到湖畔垂柳下,才放下她。 江沉阁落地后久久不能回神,眼前之人贵气清冷,一头及腰长发在日光下泛着紫辉,竟不由叫人看得痴了。 在她痴迷的眼神中,楚孤霜才确定她果然不是现实世界里的江沉阁。 她从不会这般看他。 “多,多谢公子……”江沉阁磕磕巴巴,差点咬了舌头。 楚孤霜未答话,二人一时沉默无言。浅禾从亭子里奔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小姐。 眼看无事,他便要走,江沉阁讷讷地问了一句:“不知公子姓名,日后也好报答。” 他走了,只字未说。 回府后,因江沉阁白日差点落水受惊便在闺房中安心静养。 日复一日,江沉阁闲来无事便坐于窗牖前读书认字,可读着读着,书卷上便浮现出那一抹令人惊鸿一瞥的身影。 也不知他是哪家公子?不过衣着讲究,矜贵清寒,想来也是世家公子罢。 浅禾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就见自家小姐看书看得红了脸,便上前打趣道:“小姐又在想那日的公子了?” 她将书卷合上,眼含嗔意,“说什么呢。” 浅禾接过书卷,将那碗冰镇莲子羹奉上说:“那小姐便于奴婢说说刚刚背的是些什么内容呀?” “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江沉阁吐了吐舌尖,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冰凉的羹汤沁润心脾,她眯起了眼,恰如一阵清风携着桃花拂面,温柔清爽。 食了小半碗后,她将小碗递还浅禾,下巴搭在手背上,视线落在庭院里的一株枯树上,“要是能看到院子里的那株桃树开花就好了。” 浅禾端着小碗朝窗外看了一眼,“那一株啊,好像年初害了虫,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来处理掉,不过现在七月,哪里有桃花会开呀?小姐再等等,明年开春就能看到了……”她说着将剩下的莲子羹收拾好,离开闺房。 说得也是,七月流火,哪会有灼灼桃花盛开? 江沉阁打了个哈欠,有些困觉了,便回到美人榻上午休,浅禾收拾好回来,在她身边轻轻摇扇。 镇远侯府,一抹白色的影子藏在花红柳绿之中,他甫一进来就听见她的愿望,朝那枯死的桃树看去一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