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根。 之后, 坐在沙发上, 微微侧头, 喉结滚动, 吐出一口轻烟。 他右手扣着烟, 左手两指轻捻。 烟头在一点点烧尽,红色的火光向后一点点舔舐。 忽然,闻渡轻轻“嘶”了一声。 低头, 只见几点火星往下掉,正巧落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 火星在皮肉间轻轻炸开。 倒也不算疼——也或许是闻渡麻痹自己,没有深切地感受到这种疼痛。 他张开五指,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掌心,映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 方才谈溪留在指尖的温度被覆盖了。 闻渡冷淡盯着自己被烟火烫到深红的指尖, 那处红色藏在下面, 像是即将喷涌的岩浆。 半晌后,他灭掉了烟,站起身。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一个没有姓名的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把资料发给我。” * 次日中午,闻渡罕见地回了趟别墅。 多年过去,闻远江还住在那里,如今这地段又涨了价,几乎是占据着燕城的最高房价。 闻渡鲜少回来,进了玄关,才注意到家中又换了个保姆。 近几年,闻远江脾气愈发古怪,温婉也越来越尖酸刻薄。工资开得再高,也没有哪个保姆愿意忍受不被当人的工作。 新保姆被唤作“武阿姨”,她站在客厅,手背在身后,感到微微紧张,这位年轻的闻总风头正盛,比那位已经苍老的脾气极大的闻总看上去竟然还要有震慑力。 她准备接过闻渡的外套,没想到人家却低声道“谢谢,我自己来”。 新保姆受宠若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心中渐渐放心,心道家中的两位年轻的闻先生都算好相处。 大约是得知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闻渡直接开除的事情,闻远江今日见到闻渡脸色极其难看。 不过,他若是在家中摆脸色,也就只有温婉一人会感到胆战心惊,闻璟闷在卧室内打游戏,听到他哥回家才露了个脑袋打招呼。 闻渡更是不会主动关心闻远江的情绪,他将外套放置好,直接出了门。 转头越过别墅小院,往旁侧地下室走去,推开那扇许久没人打开的门。 当年叶琳离开后,之后再来的保姆便都再也没有住过这里,也鲜少再有人进来扫灰,闻渡进去后,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尘土的味道。 哪怕今年回国,闻渡也没有来过这里一次,直到昨晚再度跟谈溪相遇,他才肯再度推开这门。 多年未进,他竟然不觉得陌生,只是恍然。 闻渡盯着那老旧的书桌,以及窗台上只剩薄土的花盆。 当初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谈溪又是何种心情呢。 这地方实在太脏,只有每年过年时才有人进来收拾一趟,唯一的凳子也布满了灰尘,根本没法落座,闻渡就站在中央,看着外面并不充足的光线。 灰尘在浅浅的光下轻飘。 闻渡的目光冷淡,他对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深重的感情。 所谓对某处有留恋,不过是因为有人对其赋予意义,如今看来,那些意义也许虚假得可笑。 闻渡侧眸,看见书柜的最上层的角落留着一本薄薄的练习册,是何人留下来的显而易见,他站着没有动,似乎对那练习册毫无兴趣。 这些东西只会让他再一次想起高三的日子。 时间从不会抚平一切。 它只会让忘不掉的回忆变成毒-药。 闻渡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控制自己不去触碰毒-药。 忽然,吱吱呀呀的,门被慢慢推开。 闻渡顿了一下,向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闻璟,还穿着睡衣,乱糟糟的头发支棱着,看见他哥在此处诧异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本想一脚踏进来,结果无意扫到他哥的眼神,又把蠢蠢欲动的腿收回来。 他不知道这地方他能不能进,但鉴于他哥某些常人不太理解的占有欲,他决定就站在外面说话。 “怎么了?”闻渡问。 闻璟抓了一把头发,“哥,吃饭了。” 闻渡点头,出去,将门轻轻扣上。 进别墅大门前,闻璟小声道:“哥,爸今天心情好像特别不好。”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俩别吵架,起码吃个完整的午饭。 也不知道闻渡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正他只是语调平平地说:“是么。” 看上去丝毫不在乎闻远江的心情。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