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挚撩起窗帘道:“我们来得巧,这几日,浅州城里正准备祭祀花神。到了晚上还要点花灯,这里所有的街都会变得通火通明, 很是好看。” 季凉依然不说话。 许景挚回望着她, 缓缓道:“我们打个赌罢。” 季凉头微动, 看向许景挚。 “我们就来赌一赌,你与我在外云游一月, 许都到底有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许景挚笑得轻盈。 “你是想说,我在不在那都一样?”季凉出声。 许景挚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掌控了许都的一切,其实你离开那里,去哪里, 许都都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脚步前行。你或者我, 都不是这世间一切事物的中心。” 季凉动了动嘴角,到底是没说话。 许景挚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你们在许都的动静, 我都知道。今日最快一批地方军帐就要回来了, 今日以后, 更多的地方军帐会纷至沓来。许安归他跑不掉,也不可能来找你。你身后的藏息阁或许知道你丢了,可他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你的踪迹。你可以继续这样与我冷淡下去,可以在我浅州的别院一直深居浅出。你越是不想动,藏息阁就越查不到你的踪迹。与我而言,没什么坏处。与许安归而言,暂时也没什么坏处罢。我了解他,昨晚上你们才闹了不愉快,他那个执拗的脾气,是不会立即来找你的。最少要过一夜,才会慢慢回过神来。” “你看似是一个闲散王爷,其实人一点也不闲散。”季凉冷嘲热讽,“不仅多金败家,还消息四通八达。” 许景挚脸皮忒厚,应道:“我当然没那么闲。银钱还是有点的,好歹也是皇家之子,逍遥王爷不是?” “你的腿是治好了?”季凉看着他的右腿。 许景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季凉:“是。” 季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许景挚好似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般,说道:“薛灿告诉我,我这腿与其藕断丝连地养着,不如彻底打断让它重新愈合。我十五岁的时候做了决定,养到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所以我的腿,确实是养好了。” 季凉望着许景挚的腿:“你十岁上的那一次,是你装的。但是之后又确实断了是吗?” 许景挚点点头。 “你十岁装摔断腿,是为了退出与现任东陵帝的夺嫡之争?”季凉蹙眉。 许景挚又点了点头:“我十岁,兄长却已经三十六岁了。即便是父皇想让我继承大统,我也自知,我镇不住当时如日中天的军门。我若是继位,恐怕要被当时的军门生吞了。” 季凉深吸一口气,许景挚明知道她是谁,却丝毫没有忌讳在她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 “北寰洛,我问你,若你是我,处在我这种处境,你当如何?”许景挚望着季凉,等着她的回答。 季凉久久不语。 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年她年级还小,许多事情记不清楚。军门鼎盛的时候,她与父亲母亲哥哥在南境与南泽苦战。他们与南泽的最后一战,是她六岁那一年,南境军攻下了南泽最后一处粮仓,至此南泽失去了所有的粮仓,被迫停战。 而南境军最后一战也是死伤过三万,北寰将军心疼南境百姓长年跟着他们一起御战,终于奏呈先帝,要求与南泽休战。 先帝是在战场上亲自厮杀过的,知道南泽丧失全部的江南仓储,不过就是垂死挣扎,南境军休养生息,让南境好好地屯粮,拿下南泽是迟早的事情,便批准了北寰翎奏请的南境休战书,只要他加固城墙后,才能回都述职。 南境休战之后,先帝身子渐微,朝堂之上夺嫡之争进入白热。 其实她本身就对许都之内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只知道父亲回来许都没多久,就被升任兵部尚书,成为东陵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官居三品的尚书。 对于此事,好像整个军门无不诚服。 再往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不太清楚了。 许景挚见她发愣,轻笑道:“聪明如你,你也想不到更多的出路了吧?我的父亲也是如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