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朝上打开,里面空间足够方饮撒泼打滚,这种回头率接近于百分之百的超跑确实像方饮会喜欢的类型,陆青折对这一点也不意外,把人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方饮正在犯晕,撇着嘴不肯松手,陆青折和他一阵胶着,终于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并且给他系上了安全带,而他困顿地闭上了眼睛。 行至半途,方饮安静地睡着了,脸上映着外面餐馆招牌的斑斓灯光,刘海有些散,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毫无戒备地做着美梦,乖得惹人挪不开眼。 过了两分钟,在陆青折等红绿灯的间隙里,他就开始惹人嫌了。 先是哼哼唧唧表达自己的难受,手指甲抓着底下的座椅,继而嚷嚷着自己还能再喝。 陆青折被烦得没辙,把他那侧的车窗移下来一些,说:喝点夏天的东南风。 我想吐。方饮说完,尝试着拉开车门,可惜那里被锁住了,他怎么使劲都打不开。 陆青折看了眼他,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机动车道上没法下车,这里又没放塑料袋,根本无解。 余光中瞥见方饮脚边的书包,他心里一动,把包里的毕业证书倒出来,迅速把包撑在方饮面前。 方饮冲着这包吐了个天昏地暗,解决完时,正好红灯跳为黄灯,陆青折把拉锁拉上,将包放回方饮的脚边。 虽然这不能怪自己,但陆青折总觉得那包上印着的小怪兽眼睛,正在幽怨地看着自己。 方饮神志不清地缩在位子上,听到自己的来电铃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出来,手指比画了好几次才成功接听通话。 因为听不明白对面在说什么,方饮索性开了免提。 可惜这和音量大小没什么关系,几瓶威士忌下去,就算扯着他耳朵怒吼着奇变偶不变,他也回不了符号看象限。 方饮,昨天你失踪了一天,不知道在哪儿鬼混,我也懒得说你。我朋友讲,他今晚在夜店门口看见你了,你倒是每天都纸醉金迷的,日子过得那么舒服?在和你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庆祝你考上a大吗?真不怕自己到时候挂科太多毕不了业,丢尽脸面。 屏幕对面是个男生,听声音应该比方饮大不了几岁,可说话极为阴阳怪气:我让保姆把灯全部给关掉了,看着烦,你自己回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不要吵着我睡觉。 方饮揉揉眼睛,没吱声,完全处于状况之外,屏幕对面的人以为他无视自己,变得更加严厉:怎么,你是聋了哑了,还是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恶意重得要溢出屏幕,引得陆青折多次侧目,想去伸手挂断电话,在对方话音落下后,方饮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眼睫低着看向自己的膝盖,一派温柔鲜活之色。 他似乎感知到对方是谁,潜意识里进行反驳:傻逼,电费是你交的吗,轮得到你说关就关? 挂掉通话,方饮把手机随意地丢开,换了个更加舒服惬意的坐姿。 吹风吹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的酒意消散了一点,摸着自己的口袋。边上车辆里有人在吸烟,橙黄的光仿佛散落人间的微弱星火。 方饮慢吞吞地拆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抬眼打量着吞云吐雾的人。 嘿,你男朋友那么有钱?那人注意到这辆车,调侃他。 被这么一说,他磨磨蹭蹭地望向开车的人,陆青折一言不发地提速把那辆车给甩开一段距离,问:醒了? 唔。方饮没彻底恢复意识,不过好歹能认出来陆青折,那个,你衣服怎么湿了? 陆青折道:你说呢。 早上的毕业典礼,方饮到的时候学生们都已经开始散场了,他没遇到陆青折,所以现在该算作是他们俩时隔大半年之后,第一次见面。 他发现陆青折好像长高了一些,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清瘦,轮廓变得清晰,正如朋友所说,这值得许多人为此倾尽芳心。 方饮的手摁着发疼的胃,在地上找回了手机,屏幕停留在已经被挂断的通话界面。 你家人?陆青折道。 方饮的情绪毫无起伏:不是。 他没把刚才的来电放在心上,否认完这一说法,再悄悄地瞄了一眼陆青折。 陆青折的衣服贴在身上,散发着股香槟味,如果方饮这时能再记起些什么,肯定会坐立难安,可他没有。看到这画面,他只感到口干舌燥,呼吸和心跳都在作乱。 他强自挪开视线,为此甚至拧了把自己的胳膊,心想,我还在醉,不该喝那么多的。 打开手机,今天赴酒局的朋友们建了个群,消息已经爆炸。 小方啊,是时候和你说说本地习俗了,你把男孩子弄脏了,是要对人家负责到底的喔!!! 如果你不想负责,我愿意替你承担!!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