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位大哥还在这儿呢? 不是早就叫他回去了么? 这是在这儿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连续几个时辰的精神高度集中,过度的劳累加上饥饿,让冯婉的脑子转得有些慢,一时间居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直到人都走到了跟前儿,连枣红马的喷气声都近在咫尺了,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客套又不失礼貌地回道: “项公子怎么还在?” 骤然被冯婉这么一问,项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他同这位冯姑娘也不过是今天才认识,至多也就是房东跟房客的关系。 虽然之前因着事出紧急,算是暂时有了些交集,但他方才这种举动,细究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唐突了。 不过他素来直率,有什么说什么,故此便如实回道: “因着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就略等了等。里面情况现下如何了?” 他问的是里面叶大娘母子的情况。 毕竟之前冯大娘已经把叶大娘摔倒早产、生命垂危这件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他当时就站在距离她们娘俩不到一丈远、而且连正经围墙都没有的隔壁,当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因着这样,冯婉也不好意思贸然开口麻烦这位壮汉邻居送她一程了。 而他既然肯帮这个忙,至少说明人还不错,那么会关心叶大娘母子也是十分正常的。 冯婉这么一想,倒也觉得这事儿没有什么了,便也就如实道:“有劳项公子挂念,幸不辱命,母子平安。” 听她这话一说,项锐不免有些肃然起敬的意思——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医者有种分外地敬畏之意。 只有见过生死的人,才更知道医者的宝贵。 对于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救活一条人命更好的消息了。 何况,这一下子救回来的就是两条人命。 项锐高兴异常,瞬间觉得刚刚那许久的等待非常值得,接下来的话也就很是顺利地说出了口: “如此甚好。冯姑娘想必累坏了。不若请上马暂歇一歇,我送姑娘回去。” “这……” 冯婉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有些犹豫,正待说些什么客套话婉拒,却见到她这位壮汉邻居爽朗一笑,直接朝着她抛过来一件黑色披风。 “若是冯姑娘不嫌弃,请披上这个……这件是新的,还没有穿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不太识趣了。 冯婉笑着道过谢,也不再推辞,用那件基本上可以给她当做床单的大号披风将自己裹得个严严实实,确定不会把身上的脏污沾染到马背上之后,这才翻身上马。 识趣与否还是其次,主要她现在实在是累的很了。 既然有人上赶着送交通工具,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至于是不是“无事献殷勤”,她暂时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琢磨——反正就算真是如此,她也有把握不会吃半点儿亏去。 既然如此,那有啥好怕的,不如权且配合一番,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再说。 两人各怀心思,一人坐在马上,一人行于马前,一起缓缓朝着家中走去。虽然一时无话,但居然却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有那么几分温馨的意思。 靑藤小树黑鸦,土道东风壮马。 虽然没有天净沙秋思的意境,但也很有几分乡村野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