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刻着汉白玉精雕双龙璧,果然是极气派的。 主仆三人沿着青石板道行路,一面打量大悲楼,在庑廊拐角处有人挡住了前面的去路。 而挡住她们的正是在观音寺遇到的那位穿深色短褐的壮士,徐衍的随从名叫方严的。 方严拱手道:“傅姑娘,在下已经等你多时了。” 长宜轻轻蹙眉,她来净慈寺是临时做的决定,徐衍是怎么知道的,还派了人堵她的去路,他就这样摸准了她要去佛堂,还是经过这条路。 长宜不由想到上次在观音寺,虽说徐衍救了她一命,但怎的就那样恰巧,她越想越觉得不像是巧合,问道:“你们大人要做什么?” 方严笑了笑道:“大人只让我在这里等姑娘,却没说什么事。”他眼神犀利,即使是笑起来的时候也带着阴森森的冷光,反倒比不笑的时候还要骇人。 “姑娘,请吧。”他一比手道。 长宜察觉到他这次用了左手,没有伤痕,她倒是有些好奇他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她心烦的很,正好也当面问一问徐衍为何求娶她,长宜拿定了主意,跟着方严去了,走到一半意识到这条小径是往佛堂去的。 沿着夹道过去,长宜远远看到徐衍和一位胡子花白的僧人正站在庑廊下说话,僧人拨着手里面的念珠,笑着说了两句,随即双手合十退下了。 徐衍背着手慢慢转过身来,他站在阴影里,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祥云团纹细布直裰,头发挽起,用一支竹节簪簪住,身姿挺秀,仿若修竹。 长宜隐隐觉得他嘴角噙着笑意,刚才她还气鼓鼓的想着质问,现下却有点想跑。 徐衍却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她走了过来,长宜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分毫动弹不得。直到徐衍走到她的面前,长宜微微垂下了眼眸,屈膝行礼。 徐衍眉心几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温声道:“以后不必向我行礼。” 长宜抬头看向徐衍,见他脸庞儒雅俊朗,仍带着笑意。她小声的嘀咕:“您是长辈……” 徐衍无奈的笑了笑,叫她的名字:“长宜。”他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你怕什么呢?” 长宜咬了咬嘴唇:“我能怕什么。”说出来却难免有几分心虚。 徐衍笑着‘嗯’了一声,点头道:“你胆子大,我都知道的……那怎么到了自个儿身上,你就畏缩不前了?” “我没有。”长宜脱口而出,片刻才意识到徐衍是在引诱她,她素日里遇事都是很冷静的,在徐衍面前却很容易失了分寸。 长宜有些恼怒了,横眉道:“徐大人,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了,你为何……为何偏要向我提亲,我一直尊你是长辈,你却开侄女的玩笑,亲事岂是说提就能提的。”她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最后鼓足了勇气才把话说完,都有些结巴了。 她强装镇定,实则已经慌了。 她怕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徐衍见她似乎是生气了,小脸微红,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攥着帕子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他弯了弯嘴角:“提亲的事当然是认真的,我们两家没有沾亲,算不得是你的长辈,男婚女嫁,我怎么就不能向你提亲了?” 长宜微愣,徐衍这话倒是没错,可她一直把他当作叔父看待,从未有过逾矩。“那你也不能就这样随意的提亲啊。”她无理辩驳,气势弱了些。 徐衍就挑了挑眉:“你是觉得定国夫人身份不够?” 长宜不由沉默,定国夫人什么身份,正一品的诰命,人家肯来傅府,都是屈尊了。她有些生气:“徐大人,我不知你为何偏要娶我呢?” 徐衍凝视着她乌黑晶亮的双眸,似乎是叹了一口,放柔了声音道:“长宜,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到这件事上就想不明白了?” 长宜不想装傻,可他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除了上次在观音寺多说了几句,徐衍究竟是何时对她起意的,她一个丧母嫡女,出身又不高,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娶什么样的名门贵女没有,何必要娶她呢? 徐衍见她不吭声,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道:“三年前,我在保定见过你,你没认出我来,我却知道是你,后来我每回去保定,都能遇着你。” 他想到有一次,两人在罗汉殿前面的庑廊相遇,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小姑娘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长宜心中微动,她并不记得自己三年前何时在观音寺见到过徐衍,就算是面对面经过,当时的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徐衍微微躬身,上前凑近了一些,定定的望向长宜:“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何每年都会去保定了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