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立身不正,面对各大节度使腰杆子总也挺不直,北地战事将将平息,雪灾遗留的难民还在四处流窜,朝堂上还在为立太子争论不休,这个节骨眼上再传出针对节度使的消息,聂衡之闭上了眼睛,惨白的脸色映着殷红的血迹,微勾的唇角,生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可能是方才被季初的漫不经心刺激到了,他的心中越发的急迫焦躁,躁动的邪火急需有一个地方发泄。 而平京城的那些人,不幸,就成为了他邪火发泄的地方。 “侯爷,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 天色逐渐变暗,潞州城一片寂静,但大多人都知道这寂静底下涌动着暗潮。 夜色深重,多的是人难以安眠。 潞州城中民居比较密集的南城,一处小小的房舍里面,烛光还亮着。 沈听松只着了一袭宽大的月白色镶金边的寝衣,微微敞开的胸膛颇显放荡不羁,他眉眼认真地注视着展开在面前的那幅画,已经看了许久。 身边唯一的侍从陆行也还没歇息,见他盯着那幅画不放,有些困惑,“主上,这幅画应是您当年赠与季尚书的,季娘子手中会有这幅画不足为奇,您为何要看它那么久呢?” 烛火啪的爆了一下,眉目雅致的男子终于将目光从那幅画上移开,淡淡开口,“画在季娘子的手上很正常,可她一见到我的人就要将这幅画赠与我,你说是否太过巧合了?” 他们知道季娘子是季尚书的女儿,目光故而格外留意她。可季娘子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初一见面就将她先父珍藏的画作赠与他,怎么说都有蹊跷之处。 沈听松智谋过人,不得不怀疑季娘子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季尚书临终前对她说了一些事情。 闻言,陆行的神色有些诡异,狠狠地咳了一声才敢开口,“其实,事情也不总是主上想的那般复杂,您也知道前些日子季娘子有意为自己招一位赘婿。” 他偷偷瞄了一眼主上,面容清隽气质超脱如隐士,人家季娘子一眼看中了主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身边已有一位施郎君,才干不错。”沈听松眯眼看了侍从一眼,心下却微微一动,季娘子看他的眼神他可以感觉的到…… “主上不知,那位施郎君才干是不错,但多有传言他身无分文,许多事情都是靠着季娘子才办成。女儿家都不喜欢吃软饭的男子,这是人之常情。”陆行估摸着季娘子没有看上施郎君。 陆行还大胆地想,多年来主上孑然一身也实在是孤寂了些,若是能有一佳人在侧也挺不错的。 “莫要多说了,败坏季娘子的名声。”沈听松抬手,阻止侍从继续说下去,语气微凉。 施岐吃软饭也许不假,可他若……也和施岐差不到哪里去,他的一生注定要默默无闻,更给不了季娘子什么荣光富贵。 陆行绷紧了嘴巴,关上门出去了,不过他等到屋中的烛光灭了才另回一间屋子休息。 沈听松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死死蹙着眉无法松开,他的梦里面不止出现了赠他画的季娘子还有……今日他淡淡一瞥的墨袍男子以及季娘子身边的那位施郎君。 娥眉红唇的女子紧紧闭着双眸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前的伤口渗着暗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将她原本鲜红色的嫁衣染得暗沉,而“他”身上也着了红袍,静静地站着床前望着,目光哀伤而黯淡…… 画面一转,却又是满地残肢的战场上,哀鸿遍野,死伤无数,身上遍布血污的众人团团跪在一具插满了弓箭的尸体面前,无数的兀鹫在尸体的上空盘旋,叫声尖利。 “他”被消瘦不堪的施岐领到了尸体的面前,沉默着将一只白玉手镯放在了尸体的面前,“他”抬头看过去,那具尸体生着和墨袍男子一样的眉眼…… “这一战虽胜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