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笑的眼神围着宝鸾面庞打转。 她春山般的眉头,牡丹花似粉嫩的脸颊,乌发垂挽,菱角似的小嘴,无一处不是他梦里心心念念的样子。 连夜赶路的疲劳彻底烟消云散。少年人的精力本就充沛,行军时几天几夜不合眼,也能神采奕奕,更何况此刻在面前的是他肖想多时的人。 班哥伸手去摸宝鸾的手,宝鸾将手往袖里一缩。 班哥盯着她看,没有被拒绝后的气闷,也没有问她为何久别重逢不高兴。黑漆的眼深邃似海,笑容比海更为包容:“一入城就来了,没来及换干净衣裳,嫌我身上脏是不是,你这小淘气。” 迈开长腿径直往里走:“我先去洗洗。” 房中有温泉池子,就在内室后面。是修整府邸的时候,班哥担心宝鸾受不得西北的寒冷,特意让武威郡公引来几股温泉水。 几个妈妈和侍女早就退下,宝鸾反应过来时,房里就剩她一个人。班哥解盔甲脱鞋的声音从纱帘槅扇那边传过来,悠闲自在得好似在他自己内宅。 “不能在我房里洗。”宝鸾冲过去,试图阻拦他:“你出来,出来!” 班哥声音懒洋洋:“啊,小善,你体谅体谅我,日夜兼程赶路,我实在累得没有力气,不能再多走一步。” 宝鸾想要大喊,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她心里有疑,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 十五岁的人,再怎么懂事,也不可能在历经风浪挫折后,心绪一点不变。阅历丰富比她年纪大上几轮的人都做不到,更别提她还是个从小娇养的公主。 太子逝世,一重打击。放逐出京,又是一重打击。对宝鸾而言,这两件事就是她的风浪。风浪已经过去,她却迟迟不能释怀。 班哥正好撞在这个当口,加上三个月的时间,路上种种蛛丝马迹,宝鸾不是个傻瓜,明白有些事不是巧合。 比如说班哥出现在这里,就不是巧合。他从前说过,要她陪他。 宝鸾在纱帘前止步,不能将他从池子里揪出来,就只能膈应他:“那水还没换,是我洗过的,我也是日夜兼程,路上没有洗过澡,脏得很,脏死了,你用我脏脏的洗澡水,你会越洗越脏!” 班哥慵懒地靠在池壁上,看宝鸾气呼呼的背影,笑意加深,问:“几天没洗?” 宝鸾面不改色诽谤自己:“一个月都没有洗!” “这么久。”班哥佯装惊讶,口吻还带了点害怕:“原来小善这么不爱干净,平时香喷喷的,却连澡都不洗。” 语气一转,忽然如刀:“公主路上一个月没洗澡,自然是伺候的人不得力,连一盆热水都不会烧,这样的人,该重重罚一顿。” “不准你罚她们,她们天天都有伺候我洗漱。”宝鸾脱口而出,主动承认自己撒谎:“我骗你的,没有一个月不洗澡。” 她还是生气,但生气中带了些忧郁:“她们已经回长安,就算你想越过我罚她们,也罚不到了。” 班哥慢悠悠道:“教公主撒谎,就算不在面前,也该罚,罚去掖庭做苦活。” 宝鸾跺脚:“你不在长安,你管不到内宫之事的!” 班哥气定神闲道:“是啊,我不在长安,我如何管得到内宫之事。” 宝鸾朱唇微张,耳边回荡他的这句话。不在长安,如何管得到内宫之事? 半晌失神,突然失去底气张牙舞爪,缓缓塌下双肩。她垂头走出去,没有再炸呼呼地喊。 烟花已经放完,冬夜重回寂静。 内室一排烛灯,宝鸾坐在灯下,黛眉紧蹙,认真反省:难道是我误会了他? 没有人在跟前伺候,宝鸾想着心事,并未在意班哥沐浴后谁替他拿衣裳,谁替他擦干头发。 班哥喊:“小善,衣橱里拿身新衣服,放到衣架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