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自觉让出一条路。 齐家郎君们气得发抖,痛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齐家大郎在兄弟们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他喘着气,发红的眼紧盯前方离开的一对人影,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夜风凉寒,金桂扑鼻。 秋风飒飒寒意沾面,因桂花的香甜,多出一抹清暖之气。 蓬莱岛上种满桂花,从蓬莱殿一直到湖岸,热闹的宴庆声渐渐消散身后,浓夜中的桂花香随风四溢。 宝鸾一只手被齐邈之牵在掌心,两掌相贴,滚烫的温度渐渐炙出水雾薄汗。 她最不喜沾染旁人的汗渍,这次却没有挣扎抗议。齐邈之侧眸瞥一眼,她低着脑袋,似在出神。 齐邈之犹豫半晌,松开手掌,握住她的手就要用自己的衣袖擦汗:“怎么,吓着了?嫌我凶,嫌我暴戾?” 宝鸾缓声道:“你一贯如此,我是知道的,怎会被吓到?” 齐邈之听着刺耳,目光探过去,她仍是低着眼眸,若有所思,不曾同他对视。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知道她垂着脑袋不肯看他,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火,以为她又在嫌弃他蛮横无理,挥袖一震,转身大步离开。 宝鸾一顿,提裙追过去。 齐邈之听见身后脚步声,知道她追了过来,放缓脚步,心里的火气稍稍平息,嘴里却阴阳怪气道:“追过来作甚,还想骂我不成?便是我故意搅了你的生辰宴又如何,我齐无错做事,从不需向人交待什么。” 宝鸾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慢悠悠地逐着,两个人始终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 齐邈之余光瞥不见人,语气有些冲:“你哑巴了?” 脚步声停住,她没有继续跟上来。 齐邈之走得更慢,犹如蜗牛挪移。他自知话语过分,却无法平心静气低头讨好。 今日宫宴他本不该迟来,被皇后派去的人拦在府里,硬逼着相看了几个世家女,这才得以出门。 太子和皇后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太上皇有意放任,不知是想考验太子还是考验皇后,朝堂上下剑拔弩张。 许是因为被亲生儿子连连打击,皇后一改先前的行事作风,不再顾忌外戚专权的名声,先是从幽州调任齐家嫡系子孙,而后又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皇后想让他联姻,用他的亲事为她的权势垫上一块砖瓦。 他心里本就憋着火,见齐大郎死乞白赖缠着她,火上浇油,恨不得一剑捅死那厮。 “齐无错。”她的声音细细的,轻柔似一缕烟。 齐邈之心下一松,她没有走就好。 “作甚?”往前走一小步,往后退两大步。仍背对着宝鸾。 “他们姓齐,你不怕众叛亲离吗?”她语气迟疑。 齐邈之紧皱眉头:“你想说什么?劝我回去同齐大郎赔罪?不必你替我操心,就算我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也不需你来替我收尸。” “我这个人天性如此,改不了也不想改,你若嫌我不好,趁早远了我。” “只是你远了我,我却不一定要远你,待我腻味了,我再放了你。在那之前,你最好忍着些,将我当成你敬爱的表兄你亲近信任的人。” 他一通话说下来,尖酸刻薄,时不时冷笑两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宝鸾一字一句地听着,奇怪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生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