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满到炸开的欢愉。 瞧,她多在意他。 一听他要去逛花楼,就气愤不已,他这些天没来找她,她便心心念念着。 这哪里是对兄长的亲近? 分明就是女郎对郎君的男女情愫,只是她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未察。待时日再长久些,定然情浓。 也就他年岁小经验浅,竟为一件小事心堵。 班哥扶额,颇为懊恼。 宝鸾以为他气得头疼,脑袋从枕边挪开,凑到他身侧:“你怎么了,是头风发作吗?要不要召御医?” 班哥回眸,被黑夜遮住的一张脸重新回到她眼中:“什么头风发作?我又不是年迈之人。” 指了指胸口,“我是这里疼。” “心口绞痛?那还了得。”宝鸾立时坐起,瞧见他唇角笑意,关切的眼神瞬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不睡觉半夜乱逛,更深露重地,身上能不疼吗?” 班哥:“小善替我揉揉,就不疼了。” “谁要替你揉,去外头寻御医去。” 话虽如此,他重新俯身靠近恳求她的时候,她不自觉伸手替他揉了揉心口,之后回过神,双颊飞红,暗恼自己心善,见他可怜汪汪一双眼睛看过来,一不留神就失了分寸。 姆姆说得对,她年岁大了,男女有别,以后得注意些。 班哥:“这阵子没能来寻你,是我不对,礼物我都攒着,一天都没落下,明日全给你送来。” 手指不经意蹭过她瓷白如玉的肌肤,越看越喜欢,只觉得他的小善是全天下最好的女郎。 什么花郎,什么南院,和她又有关系?左不过是旁人犯错,牵连了她。 她什么都不懂,进南院的门,喝花郎煮的茶听花郎抚的琴,那都是南院和花郎的错,是李云霄的错。是他们不知廉耻,妄图蛊惑他的小善。 谁要蛊惑小善,谁就该死。 班哥柔情脉脉下藏着杀气:“小善,不要喜欢别人,世间郎君大多是负心汉。” 宝鸾正为两人和好如初开心,并未注意他不同寻常的眼神,指间绕一缕乌发,想他原来一直惦念她,连每日的礼物都没有。转念又想到自己找人要回汤药方子和面脂膏的举动,实在小气。 她脑子里杂七杂八一堆念头,猛地听见班哥说这么一句,同他之前说什么思春的话一起,回响耳畔,巴掌大的小脸羞得通红。 “什么喜欢,什么负心汉,你在说什么,我还小得很,听不懂你那些混话。”说完一句,嫌气势不显,又道:“我看你才思春了呢。” 班哥淡笑,一双黑亮的眼盯紧她,炯炯有神。 他竟没有反驳,宝鸾瓮声瓮气:“你乱说话,我不理你了。” 班哥贴近。 他越靠越近,她脑海中遽然闪过那日月光下隔着手背的亲吻,已经忘记的事此刻涌出来,却没有了事后回想的惊慌。 她怔怔地望着他,手脚像是被定住一般,呼吸短促。 滚烫的气息喷洒过来,她看清他两扇浓睫根根分明,眼珠子如同黑曜石般又亮又闪。 像是羽毛轻蹭心头,她有些痒,想挠一挠,却不知道该挠何处,彷徨茫然,不得要领。 眼见他的鼻尖就要碰上她的,宝鸾猛然闭上眼。 班哥喉头微耸,在她紧紧闭上眼的那一刻,倏然找回些许理智。 深夜闯进来本就不该,她从梦中惊扰,强撑着困意同他说了这么多话,此刻定然困倦不已。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班哥替宝鸾掖好被角:“我走了。” 一阵轻风旋过,无声无息。 宝鸾睁开眼。 屋内空荡荡,再无第二个人的身影。 她捶了捶床,脸腮鼓满又瘪下,一脚踢开丝被。 第二日,清思殿送来的礼物堆满半间屋子。 傅姆在旁抚掌:“好了好了,这下总算好了。” 宝鸾呆呆出神,像是没看到这满屋的金玉之物。 半晌,她坐到窗下,拨弄漆盒里的物什。 漆黑里,有崔玄晖的书信整整叠齐,有齐邈之雕的玉佩翠绿欲滴,还有几个兄长送的稀罕珍贵之物。 她将它们全都拿出来摆在一处,回头看看班哥送来的那些礼物,心里的躁动稍稍平复。 宝鸾长吁一口气,抚着心口告诉自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