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军只是水泵厂财务科的出纳,按理说,他的话,压根做不了数。可架不住人家是厂长的小舅子。 朱厂长是个老油条,油盐不进,余安邦好几次找他,他都只会笑着打太极,场面话能一筐一筐的说,就是半点不松口。 余安邦在他跟前碰了好几个软钉子,铩羽而归,也就没再死缠烂打。反倒是多方打听,知道朱厂长在厂里说一不二,可在家里却是个耙耳朵。 他就把目标转向了枕头风。 朱厂长的媳妇是个厉害的,平时将朱厂长管得唯唯诺诺,万事都听媳妇调配。 朱厂长媳妇娘家有一个弟弟,叫夏红军。平时在镇上打混,就不是干正经事的料。朱厂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进了水泵厂当出纳。说是当出纳,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因为夏红军压根就是混日子的。 可他是皇亲国戚,水泵厂里便是有人不服,也不敢轻易动他。 余安邦打听清楚了,就把目标放在了夏红军身上。 只要把夏红军搞定,就能搞定朱厂长。 夏红军平时喜欢与镇上的“二流子”们扎堆玩闹,余安邦是早就打听了的,他与周和平一人骑辆自行车,直奔夏红军平时常去的国营饭店。 根据他们打听的消息,这个点,夏红军一般会与几个狐朋狗友在国营饭店喝酒吹牛。 两人在国营饭店对面的大樟树底下,蹲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人,周和平就有点沉不住气。 “这孙子该不会不来了吧。这么热的天,咱俩再晒下去,就要成黑炭了。”又指着停在马路上的一辆货车道,“早知道,咱们刚刚站在货车旁边,估计还凉快些。” 余安邦也热得不行,他胡乱擦着额头的汗,眼睛一眨不眨:“别急,咱们再等等看。” 夏红军最近雷打不动来国营饭店喝啤酒,不可能不出现。 他平日交好的那些狐朋狗友自己也认识,几人再三保证,今天一定会如约陪着他一起来国营饭店,按道理不可能爽约。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时间越久,余安邦心里的疑窦越大。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依旧没看到夏红军等人,余安邦与周和平两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怎么办?”周和平被晒蔫了,说话也有气无力。 余安邦咬牙:“去找孙大富。” 孙大富是夏红军最亲近的狗腿子,也是余安邦的小弟。就是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帮余安邦促成此事。 周和平叹气:“没办法了,先找孙大富吧。” 两人说着话,就要走。 突然,余安邦猛地冲了出去。 “怎么了——” 周和平回头,就见余安邦正朝马路飞奔而去。 马路中央,那辆停着的货车,不知道怎的,突然往前滑动。滑动就算了,看那样子,竟然像是刹不住车,直直朝着国药店的大门冲去。国药店的大门前,赫然站着个两岁左右的男童。 男童年纪尚小,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真不懂事,竟然睁大着眼睛,看着货车朝自己滑过来,一动也不动。 “危险——” 周和平下意识就喊。 他也撒腿往货车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街上也响起了惊呼声,还有妇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近了,更近了。 眼看那货车离孩子只有一米的距离,女人的尖叫声就更凄厉了,路边上其他行人,更是捂住了眼睛。 完了。 这个孩子,一定会没命。 所有人都绝望了。 突然,一个高大的男人猛地窜出来,一把攀住货车车把手,脚下像是安了弹簧,一蹬一跳,人就进了货车。 然后,在货车头离孩子只有二十公分的地方,发出“吱”的尖锐声,堪堪停住了。 嚎啕声响起,男童终于后知后觉,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妇人匆匆而来,抱着孩子又哭又笑。 街上的行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