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仰头瞧着, 只觉一片春冰在眼前缓缓融化, 都不自觉为之目眩。 低眸觑见他眼下淡淡的青痕, 想是赶了一夜的路, 方才能在这个时辰到达猎宫。 元曦心头微微牵扯了下,轻叹口气,到底没忍心再揪着“放鸽子”之事不放。 “你想去林子里围猎吗?” 清冷的嗓音如风刮过耳畔,元曦眼皮蹦了蹦,倏地抬头。 她过去没少来猎宫,卫旸虽讨厌了些,嘴上百般嫌弃,不肯带她,但最后都架不住她央求,每次出宫围猎都会稍上她。可她到底是姑娘家,不好像男儿一样去到围场深处,弯弓搭箭,肆意围猎,至多就是骑一匹马,在草场周围散散。 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是觉得可惜,有时还会驾马在林子边扬脖张望。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围猎的酣畅淋漓,然眼下,他却这样问…… 幸福来得太突然,元曦都不敢相信,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张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又殷切十足地把他望住。 卫旸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尖,什么废话也没多说,只抬抬下巴道:“去挑马吧。” * 围场占地极广,草木葱茏。阳光层层叠叠自枝叶缝隙间洒落,在地上斑驳。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俱是围猎之人的欢呼声,和飞禽走兽的咆哮。 元曦不由攥紧手里的缰绳,心跳得厉害。 卫旸笑了笑,“害怕了?” 元曦斜他一眼。 若说完全不怕,那必然是假的,毕竟林子不比外头,那么多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围猎,也多多少少会有人受伤。但若说她真吓得打退堂鼓,倒也不至于。 “不是还有殿下在吗?”元曦回答得轻松。 野兽哪有他凶残啊…… 当然,这后半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揶揄,没胆子真说出来。 可卫旸好像在她心里也长了一双耳朵,能听见她腹诽似的,悠悠睨来一眼。 元曦颤了颤肩,心虚地缩起脖子,转开眼。以为他又要像上次在马车上那样,毫不留情地戳穿,再把她损得无地自容,她不禁蹙眉叹了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 谁知卫旸却并没有发难,犹自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手里的玄铁弓,边拉弦试力道,边问:“想要什么?” 这是要给她猎东西? 元曦惊愕不已。 大约是他今天实在太好说话,哪怕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她也不敢完全相信。刚好这时,旁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兔子,毛色雪白油亮,在阳光下都隐约在发光,煞为可爱。 她便迟疑地一指,“那个。” 卫旸竟二话没说,直接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那团雪白。 元曦眼睛亮了亮,颇有些受宠若惊,甚至都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在他即将松指放箭的一瞬,她又补了一句:“要活的。” 卫旸已经弯弓,箭在弦上,闻声,侧眸瞥她一眼,不耐又无语。 元曦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乖乖低下脑袋,没敢再提什么要求。适才那句“要活的”,她也便没放在心上。 却听“咻”地一声,雕翎箭破风而去,闪电一般冲向灌木间,竟是险而又险地擦着白兔的左后腿而过! 那兔子“咕”地哀叫一声,欲弹腿蹦走,奈何受了惊吓,没看清方向,“砰”地一声径直撞上面前的乔木,昏倒过去。 贺延年过去捡兔子,小家伙还真活着,除了左后腿的一点擦伤外,浑身无任何伤口,皮毛照旧鲜亮,模样也依旧可爱如初。 “哎呀!”元曦欢喜地叫了一声,忙让贺延年把兔子抱过来给她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