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霍然起身,撞得桌上的茶盏猛烈摇晃,溅出好大一滩茶汤,脏了她的衣袖。 她却无暇旁顾,只厉声问:“你说什么?!” 一直泰然在旁坐山观虎斗的章夕樱,这一刻也没控制住,往前疾走两步。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什么,看向元曦,“此事可与元姑娘有关?” 否则也太巧了,这边才刚发难,那边就起了祸乱。 元曦挑了下眉。 她虽不喜欢章夕樱,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敏锐。 世上当然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不过是刚才换乘小轿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让护送的锦衣卫瞧着点时辰。倘若一刻钟之后,她还没从坤宁宫出来,他们就回去搬救兵,围魏救赵。 北镇抚司早就归东宫所有,自然不会违抗她的命令。自己也算借卫旸的势,狐假虎威了一把。 不过能把宁国公都带走,倒是她始料未及的。横竖于她无害,她也就懒怠多想。 元曦没正面回答,可那淡定自如的模样,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章夕樱握紧了拳。 章皇后“砰”地一拍桌子,磨着槽牙大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包围一品国公府?” 她平时强势惯了,威压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尤其是一双眉眼,作养得格外锐利,随意一个眼风就能叫人不寒而栗。 宫人内侍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元曦却半点不怵,犹自捧着茶杯惬意地抿,白雾在杯口氤氲,将她的面容掩得影影绰绰,“彼此彼此,比起昨夜园子里的大火,这点小事当真不值一提。” 起火之事全由卫旸揽去调查,元曦虽没过问,但也能猜到,若没有上头人准许,一个嬷嬷哪来这么大胆量,敢在皇家别院纵火? 眼下自己虽已不是公主,可只要处置她的圣旨明文没下来,便是三司来人,也不能随意取她性命。章皇后最是爱名声,倘若传出个擅自纵火滥杀的丑闻,她还如何在帝京立足?别说都察院,便是阂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把她淹死! 章皇后果然噎住,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五光十色,像开了染坊,煞是精彩。 元曦嗤笑,时候也不早,她也懒怠在这浪费时间,起身掸了掸衣上并不存在的灰,睥睨道:“皇后这么想知道,太子当年究竟有没有包庇我,直接去问他不是更方便?” 忽而一笑,带着无尽嘲弄,“倘若娘娘有胆量去问的话。” 说罢,元曦便甩袖而去,任凭身后茶盏瓷器被拂落在地,“噼里啪啦”震天响,她也不回头。 * 从坤宁宫出来,日头已翻过中天。 窃蓝和银朱一直翘首在门外等候,瞧见元曦,立时迎上去,“公主,您没事吧?”一左一右围着她转圈,从头到尾每一分都仔细打量过,唯恐她少一根头发。 元曦被逗笑,抬手各点了下她们的鼻尖,“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 早起到现在,她身子一直不爽利,本想回宫后就歇上一觉,缓缓神,哪知又闹了这么一出。周旋了这么久,又耗体力,又费精力,她委实有些支持不住。 窃蓝和银朱不敢耽搁,赶紧扶元曦上软轿,一路小跑着回铜雀台。 宫人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元曦回去后简单梳洗一番,便上床昏昏睡去。原本给她预备的午膳,她也一口没动。 午后的风悠长,吹得檐下竹帘沙沙响,光影斑驳,打在床边浮动的冰丝帐幔上,如水流动,有种提前入夏的惬意。 元曦却睡得不甚舒爽。 噩梦断断续续充斥脑海,关于流放地,关于野狼谷……乌七八糟什么都有,搅得她脑袋生疼。热浪席卷过周身每一块皮肉,她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想醒来,偏又睁不开眼,只能蜷缩着呜咽。 窃蓝隐隐觉出不对劲,打起帐子,伸手探了下,“呀!怎么这么烫?”忙扭身朝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