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稀奇。 睡意本来就是没有的,姜黎也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她随手抄起床头的一件针织毛衣,掩好门, 静静地朝向那大殿去。 登上那孤立山巅的殿宇时, 她觉得这大殿高不可攀。现下走进来, 却惊觉眼前不过三两座简朴小屋, 古建筑韵味十足, 在这渺茫的云雾里, 透着独一份的孤冷。 也是。 在这偏僻寒冷的城郊, 佛像俯瞰整座山, 虔诚的信徒叩拜九百九十九步云梯。 能听到众生苦愿的佛啊。 自然是这红尘俗世里, 最冷清的存在。 从进入这寺庙里, 姜黎一直不平静的心就奇异地落了下来。她还会想, 还会念, 想着红尘扰扰里的许多烦心事, 想着有个人长阶玉立,深情的目光刹那间刺痛她的心。 她强忍下这股难熬的痛苦,和冬日的寒霜相伴,靠在桃木房门旁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木鱼声。 里面该是有多虔诚? 长夜漫漫一人与清冷的月色相伴。 是寺里的袈裟和尚在念经,抑或是心中有所愿的信徒在求告? 姜黎从前是不信佛的,她相信事在人为这四个字,比起虚无缥缈的神,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能力。 现在她明白了,她不信神佛,是因为她还没有走到绝境。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有些突兀,那连续不停的木鱼声有了停顿。 姜黎咬了下舌头,立刻不好意思地从门口退了出去,离的稍远些。 木鱼声又恢复了那宁静的节奏感,她撑着手臂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意识渐渐混沌,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朦胧间手里的衣衫滑落,她恍若不觉,困倦的脑袋越过手腕线,将将坠.落时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 好熟悉的气味。 是檀香和皂角的味道,独有的清冽,在混沌一片的沉香里开拓出唯一的一片清明。 梦里有人在念经,姜黎唰的一下睁开眼,落叶自她头顶飘零而过,她低眸看向垫在自己下巴上的毛衣,好似做了一场浮生大梦。 梦里。 阮星蘅抱住了她。 - 回到江宁的日子很平淡,在青檀寺里她隔绝了很多不必要的来往。 闲暇时候和寺庙里的师父学学养花种草,心不平的时候便守在大殿前燃香抄经,墨汁顿挫于笔尖,她好像匆匆将一生的故事都回想完毕。 只是近日流鼻血的频率愈加频繁,寺庙里又都是素菜,她瘦削的更加明显,导致姜黎不得不考虑是否要再找个时间去一趟医院。 这天寺庙里来了一位贵客。 名贵的超跑停在山脚下,裁剪得宜的西装却有了不相称的褶皱,带着赶路的疲倦,纵然是风.流俊秀的富家公子,也不得不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登上那望不见尽头的长阶。 顾川野一言不发地站在姜黎面前。 西装被他揉捏在手心,他的双目紧紧瞪着她,眉心拧成了一把锁,语气又凶又急。 “为什么不告而别?” “没有不告而别啊,医生说我可以不住院的。”姜黎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水,“作为第一个到访的好友,这杯我亲手酿的朝露水就给你喝了。” 爬了一个早上的山,顾川野气喘吁吁的。 他望了一眼姜黎的落脚地,分外嫌弃,“你怎么住这儿了。” “这儿清净啊。”姜黎笑吟吟地望向他,她眼中的乖张好像在这一刻完全的褪.去,米色毛衣勾勒出细致的腰身,她的面孔透出几分不计较世俗的温柔。 顾川野心晃了一下,打翻了面前的杯子。 上好的青花瓷就这么碎了,茶水打湿她的鞋面,锋利的瓷片就这么落在她的脚边。 面前的少女却似乎一点儿也没生气似的,随手抽了纸擦了桌面,熟捻地找来了寺庙的棉布拖把拖干净了地上的水渍。 她弯腰捡地下瓷片的时候,顾川野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又涩又苦。 “别动,我来捡。” 锋利的瓷片极易刮破手,他从不舍得她做这样的事情。 蹲下身子的视线有限,顾川野不经意的抬眸,看见她微垂着头看着他轻轻的笑,雪白的颈子天然的扬起,她好像高高的扬起下巴,娇笑着,语气是惯常的颐指气使。 “打坏了我最喜欢的这套茶具,你可是要赔我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