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是拿她开涮呢,她哼笑一声,当即道,“你们对阮医生感兴趣别拿我做筏子啊,我和阮医生是在京大医学院认识的,有心思不早就下手了。” 阮星蘅安静地听完她们的一言一语,目光清清淡淡,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庄雅突然想起来医学院有个对他很高的赞誉。据说是阮星蘅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时候,带他一起的老教授称赞他心思沉静如水,是天生做医者的料。 阮星蘅真的没有情绪波澜吗? 不尽然。 庄雅还真见过那么一次。 那是个下雪天。 就算穿着厚棉服也会冻到发抖的雪夜,她从实验室迎着风雪回寝室,在半道上忽然看见有个人。 庄雅眯着眼打量了很久才敢说,那个弯着腰趴在长廊上写信的人是京大被称为学神的阮星蘅。 她不敢认是因为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阮星蘅。 清瘦的背微微弯曲,冻得通红的指尖死死压着那一方薄薄的书信,在风雪一片的天地里,灵魂像是在忏悔。 有纸顺着狂风飘落,庄雅捡了一张偷偷拿回宿舍用铅笔拓印。 只有最后一行字,力道重的像是要划破纸面。 上面写的是—— “狸狸,别不要我。” 清冷的音色再度将庄雅的心绪唤了回来,她的目光再度集聚在面容沉静,姿态端方的阮星蘅身上,心里复杂的几乎以为那次是个梦。 “我和喻教授请了假,这次来,不为公事。”阮星蘅答道,他身子往一旁侧了侧,大概是准备告辞了。 庄雅立刻追问道:“是私事吗?” 这话说完她就觉得有点唐突了,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在提醒着她,于是她不得不压下烦躁抬头看着阮星蘅。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因为她这句冒失的话有任何的不悦,那双寡淡清冷的眸相反,甚至漫上了一点儿不可说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浅笑开口:“来追一个人。” …… 另一边,姜黎从医院出来就失去了方向,刚刚气势用的太足,出来的时候冷风一吹,她立马就感觉脑子里涨的难受。 顾川野后来是在医院停车场看见了她,他使劲摁了一下车喇叭,才看见她慢吞吞地爬上了车。 “姜黎,我打你那么多电话你居然一个都不接。” “手机静音习惯了,忘记调回来了。” “那你还挺聪明的,记得我开车,知道往停车场跑。” 顾川野瞥了她一眼:“你感冒药呢?” 哪看什么医生了,姜黎气不打一处来,靠在真皮座椅上病怏怏的说,“忘记拿了。” 顾川野这下是真无语了,他打了反向盘回转,随口吐槽她,“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因为身边有你呀。” 这句话突然就将姜黎的记忆勾到岁末下雪的那个高中,她从小身体弱,一到冬天就必然感冒,又不爱喝药就硬生生地拖着。后来阮星蘅发现了她这个小毛病,每回第一场雪刚落下,他就端着一杯开水押着她喝一包板蓝根。 姜黎压根不是听话的人,每回总是借机提出许多无理的要求,有时是要他帮忙写一整年的作业,有时候是踩着板凳想要亲上他的唇。 反正阮星蘅经不住她逗,清清白白一双眼被她缠的最后不敢正眼看她。姜黎一边享受着他照顾,一边耍着无赖,扯着他校服衣摆问他是不是会永远对她这么好。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 不重要了。 姜黎揉了揉眼角,勾唇笑了一声。 她今天没化妆,一副病容没什么精神地靠在车座上,五官周正睫毛纤长,较之往日的明艳动人,这会子多了点好接近的柔弱。 顾川野没注意到她闭眼的这一霎的情绪转换。 只是在他等候路口红绿灯的间隙,姜黎忽然将手放在方向盘上。 她声音藏在喉咙里,瓮声瓮气像撒娇,“别去那家医院。” “我见到阮星蘅了。” 顾川野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想法?” 不等她回答,顾川野就语重心长劝告她,“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窗外树影摇曳,街景回溯成一道道虚幻的影子,姜黎懒洋洋的歪着脑袋,忽然视线顿足,心跳漏了一拍。 阮星蘅站在十字路口处,那双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衬衣下摆被风微微吹起,清瘦的指节拎着一盒药袋。 他眼里浓浓的忧伤神色有一刻没有遮掩住,就这么直挺挺地撞进了姜黎的眼睛里。 她立马扭过头,心里却开始泛滥起很不好的情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