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他已经掛掉通话。难得地,他神情有几分的不定。可假如我非足够地理解他,根本也看不出。 我感到奇异,问他:「怎么了?」 赵宽宜彷彿一怔,「没什么。」一顿,似下了决定,看着我说:「我看,今天先这样吧,有点事去办。」 我怔了一下,联想到刚才的电话,便问他:「那样是不是很急?不然我送你过去?等司机开车来要一阵子吧。」 赵宽宜似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我便开了车,送赵宽宜去到华国大饭店。赵宽宜让我停在对侧路口,他便下车,徒步走过去。 我没有立即走,待车子里,看赵宽宜迎向饭店门口的一拨人。里面好像有个人喝醉,被搀住了,又被挡住,模样看不太明显。可旁边的另外来挽住赵宽宜手臂的身影,我并不感到陌生。 我想,没什么可问的。也不知从哪里问起。可疙瘩凭空生在那里了,深深地积沉着,似乎要到一个不能忽视的地步。 今日是星期五,已过两天了,我未给赵宽宜打上一通电话。我并不感到是生气。在往常,不见面,也不一定要和他聊到电话, 况且,赵宽宜大概不很有空间。他对打电话,也不能算很热衷的。从前便是他想起来,可能日日都有主动的一通,不然多由我打过去的。他的这一点,以往我不多在意,可近两日里想着,倒有一点的埋怨。 我倒也没在那逕自的委屈。当王子迎发来讯息,问看电影时,我就答应了。她大概没预料,有一下才回覆。 不怪她意外,她约过我好几次出去,总也没答应她。我非在抬身价,因她不当为应酬的对象。 这时,她已在问着约哪日哪时了。 我想一想,答覆过去,讲现在,翘班去。 因王子迎跟朋友正好在欣欣影城附近,于是就约在那里。到时,我只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 她穿一身青春洋溢,看到我,笑了开来。 我走近,笑问:「等很久了?」看她摇头,又问:「怎么会剩下你一个?不是说有个朋友一起吗?」 王子迎微微地笑,很有几分的靦腆。 「她先走了,她说——有一点事情。」 我笑了笑,不多追究,「好吧。那先看看有什么电影?」 「我看好了,快到开演的有两部。」 王子迎一面说,一面偕我走向卖票口。她倒没有来挽我的手臂。我跟着看一看,两部都是美国片,一部文艺,另一部纯粹卖特效,具体毫无情节。 我问她:「你比较想看哪一部?」 王子迎一怔,可很快答了特效的那部。她笑道:「具我知道的,通常男人看文艺片,十个有十个都睡着了。」 「很有理。」 我笑道,一面掏出皮夹,对售票人员要了两张另一部的票。王子迎在一边很不明白的看我。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不太讨厌看文艺片。」我说着,佯作才想起来,「忘了问,你应该能接受吧?」 王子迎笑意开怀。她便故作地想了一下道:「应该能接受。」 我笑了下,晃一晃手中的电影票,「那么上楼进影厅?」 王子迎点头,「好。」 看完从影厅出来下楼,天还亮的,正不到两点半鐘,时间很不上不下。许多的人从里头走道出来,一面研论情节。 王子迎在旁边说着,我不很专注地搭理。 电影其实精彩,也非不感人,但本该有一个结果,无论悲喜,却一大段的留白,突兀了所有人。 我不免想到和赵宽宜。这段关係,到处是留白,或者,只有我连篇的臆想。为真亦为假。 王子迎正在问我去附近的晶华午茶。我才想到,附近是有台北晶华。又想及两日前,不免要欷歔。 因此便去了。在中庭咖啡厅里消磨了足有一个鐘头。喝完了茶,王子迎似乎不捨得归家,提议下楼去精品店逛逛。 我未推拒,今天索性是把时间给了她的。 倒不想,在格拉夫珠宝店内碰到了大阿姨。 几个阿姨里面,大阿姨嫁得最好。母亲和其他阿姨都陪丈夫苦过一小段,可大阿姨从头至尾的未歷波折。 上次,我和大阿姨碰到面是在过年,相隔不算太久,可今日她看到我,彷彿久久不见,频频地打量我,又望一望在另一端看珠宝的王子迎,好似探到了大秘密。 她倒又不给我机会介绍。逕自地讲她的——这一点和母亲很不一样,母亲在应酬上,始终做不到这一份自然。 想到母亲,我随口道:「这一阵子,阿姨忙表姐婚事,还累吧?星期日还去佛寺,精神和体力也太好了。」 大阿姨却道:「哎,哪里还要去啊?我早早都不去了,差不多一年了,一去就是一整天,家里都要放着不管,老的小的都不高兴。」 我愣住,就觉得了疑困。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