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越是兴奋也越是紧张。挤压洗发水时,手都开始打滑。 陌生的窄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潮湿的空气里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可是她竟然有种他也同在的错觉。 退潮的青春期在滴答声中复返,孟惠予忍不住笑自己年仅叁十居然也会怀春。她搓着头顶的泡泡,打量着跟她沐浴露并排而立的他的那瓶海盐味道的,长长地呼吸。 不过刚才从房间出来时她就听见咕噜咕噜炖煮的声音,脚趾头都能猜到是程述在准备她入住的第一顿大餐。她不敢在里面洗太久,害怕外面的人等得急,特意加快了进度,脑袋上裹着干发巾就从浴室出来,顺带带出来一阵温热的水汽。 程述看样子还没好,她转身就进了房间去那吹风机。插上电却发现它好似一条半死不活的鱼,象征性地扑腾两下弹一下,然后就没了动静。她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天室友借了她的东西用,说这个好像有些坏了,断断续续。她当时正收拾着行李,一下就给忘了。 孟惠予有些尴尬的搓着还在滴水的发尾,趿着拖鞋怯生生地走到厨房。程述正拿着手机盯着眼前那锅热汤,抽油烟机发出呼嗤呼嗤的响声,成功掩盖了孟惠予的脚步声。 她扶稳头顶就要松开的干发帽,往前挪了两步,叫了他一声。 程述好像没有预料到她的举动,有些受惊地抬着眉:“洗好了?怎么不吹头发?” “我的吹风机好像坏了,能用一下你的吗?” “好啊,你等等。”程述关小炉子上的火,擦过她身边就帮她去找吹风机。孟惠予看着他从浴室走到卧室,最后居然是从书房里拿了出来。 程述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上回加班为了电脑带进去的,忘了。” 他解开缠绕的线圈,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在孟惠予接过之前,又收了手。孟惠予以为他还喜欢这种小孩子似的打闹游戏,有些无语,程述却开口说,要不我帮你吹吧。 他把她带到小沙发坐下,自己则是站在沙发后面准备开始行动。 孟惠予对这亲昵的举动感到陌生,在此之前,她敢说,认认真真把弄过她头发的人,只有理发店小哥。 吹风机的强烈轰鸣声从耳边传来,程述一层又一层地扒拉着她的头发,同时学着理发师晃动着手腕,动作熟练得像是去当过学徒。 孟惠予环抱着双腿任由他蹂躏自己的脑袋,本以为这种意外的活动会令然尴尬,没想到她居然很享受。只是他的指腹每回擦过她头皮时,身体就好像有微弱的电流通过,直接痒到她心里。酥酥麻麻的快乐。 有时候风大了或者吹得她太热,程述就会用手给她稍微遮挡几分。 都说吹头发其实吹到半干的状态才是最佳,程述将她的发根吹干之后,关了开关问,还要再吹吗。 孟惠予耳朵里的轰鸣声还没褪去,仰起头就“嗯”了一声,上扬的语调,是问句,意思是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可能是洗了澡的原因,她的脸又素又白,眼睛里都还装着没散尽的水雾,透亮得像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猫。程述俯瞰着她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嗬地一下咧开嘴来,打理好的头发又被他揉乱。 孟惠予不知他怎么突然起的玩心,晃动半天想要逃离。人还没站起来就被程述又按下去,她没办法,只好乖乖陪着他闹,任他宰割。 “吹吧吹吧,再吹一会儿!”程述耍赖把她扣在那里,不耐烦的动作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中午一点,炖好的土豆牛腩都快干锅。 程述才将它端了出来。炖煮的时间太长,牛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嚼劲,土豆更是软烂成泥,他开始后悔没早点过来看着。好在孟惠予就是喜欢这种老年专用口感,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后程述想让她回房间休息,孟惠予不肯,硬是赖在厨房帮他把碗给洗了,又把阳台新入住的那几盆植物腾换了下位置,又是一身汗。程述约了人拿文件,日头正盛的时候就出发,期间又处理了一下其他事情,回来时已经接近日落。 跑了这么一趟他有些饿,中午的菜也还有剩,他打算去孟惠予房间问问她想吃什么,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她正躺在沙发上睡着,手里的书已经掉落在地上。 暖黄的晚霞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给她盖了一层被子,她的细白的小腿也被映衬得发光。程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看着,哼笑一声,没忍住拍了张照片。 非常幼稚的,他把照片设为他们二人的聊天背景。 欣喜间,他又转头去看睡得酣甜的孟惠予。就像窗外弥漫的橘红一样,他的心,也在此刻,软作一滩晚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