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宣布破产。 听到这个消息的老黎,真的是当头一棒。 如果这笔贷款没有投入建设新工厂、没有用来研发新设备,还能及时止损,还了了事。 偏偏时间卡得这么狠,钱投了,订单没了,别说巨额利润,这分明是个倾家荡产都填不上的大窟窿! 陈禄云也是慌了:“我们……我们也申请破产清算……” 黎祥兴抿着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禄云也说不下去了。 这笔钱能拿下来,黎祥兴是拉了一帮老兄弟担保的,他要是还不上祸害的是一群人。 到时候何止是倾家荡产,他们连活着的脸都没了! 陈禄云脸色惨白:“这可怎么办……希希还马上要高考了……” 一句话戳中了黎祥兴的死穴,让他本来就无光的眼睛更黯淡了:“所以我说,你和我离……” 陈禄云猛地从浑噩中惊醒,打断他:“黎祥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黎祥兴:“……” 陈禄云轻吸口气,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颤着嗓音说:“老黎……咱不能逃,天塌了一起扛,不就是八千万吗,咱们……咱们能还上!” 巨大的灾难面前,反倒是瘦弱温软的陈禄云站了起来,撑住了丈夫即将垮掉的肩膀。 黎祥兴眼眶通红:“阿云……我……” 陈禄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能变现的资产全部卖了,该收缩的业务也尽力收缩,银行那边我们去好好谈谈,看能不能申请一个合适的还款章程……” 陈禄云继续道:“老黎,二十年前我们分家分到的就是一屁股债,我们不也一点点还上了?这次也行的,我们无非是重来一回!” 陈禄云柔软嗓音下坚定的话语给了黎祥兴力量,他吐了口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振作道:“对,不能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得让希希堂堂正正地活着!” 黎少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他没露面,没出现在爸妈面前。 不是他没勇气面对家庭陡然发生的聚变,而是他知道,他的不知情才是对父母最大的慰藉。 他不能打碎他们的坚持,不能无视他们对他的守护,更不能忘记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他有责任和义务。 十八岁,长大了。 可是…… 八千万啊! 黎少希倒在床褥间,脑袋嗡嗡作响。 一直以来,黎少希都觉得自己命挺好的。 如果说投胎是门技术活,他显然精通此道,挺会投。 黎少希出生前,黎家是镇上最穷人家没有之一。 黎祥兴兄弟五人,各自成亲后分了家,每家分到的都是一屁股债。 作为老幺的黎祥兴最不被看好,大家都觉得他没有哥哥们帮衬,怕是十年都还不完债。 然而不过一两年光景,勤奋能干的小夫妻不仅把分到的债还完了,还赶上了时代新风,折腾的小本买卖越做越大,成了镇上的“百万富翁”。 黎少希就是在这时候出生的。 黎祥兴看着白白嫩嫩的儿子满心欢喜,抱着亲个没完:“小福星,你小子是爸妈的福星!” 黎少希还真就是个福星了:他一岁时,一家人从小乡镇搬到市里;三岁时,黎祥兴买了台进口豪车;八岁时黎祥兴经营的公司升级,产业拓展到了海外…… 事业蒸蒸日上也就罢了,父母感情还十年如一日的亲密。他们待他也极好,不苛刻不放纵,不强求也不会忽视,唯一的心愿只是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 十八年来黎少希一直很知足,他不是班里最有钱的,不是长得最帅的,也不是学习最好的,然而…… 家里比他有钱的没他长得帅,比他长得帅的没他学习好,比他学习好的,嘿这不也没他长得帅嘛。 直到今天,天降横祸。 黎少希安逸了十八年的小日子,翻天覆地了! 做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尤其是生意越做越大,面临的风险也呈指数式增长。 黎爸是个好胜的性子。 但凡白手起家的人总归是有野心的,所以他在守城方面难免少了些谨慎。 当然再怎么谨慎,面临这全球性的灾难,也是防不胜防。 谁又能想到,一个冬天的一声咳嗽,掀起了一场洗劫全人类的可怕飓风,乃至颠覆世界格局。 黎少希思索着爸妈的对话,像是逐字逐句用键盘敲击般,缓慢且清晰地在他脑中回放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