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 “章懿公主是个好人,将我们兄妹带到一处私宅,请了太医,好歹抢回了沈柔的命和她腹中的孩子。” “后来,我们一起来了荆州。她的胎像一直还算稳固,结果刚至荆州城,便动了胎气,极为凶险,若非谢治仗义,及时拉来了大夫,我可能……” 沈元谦说着,忽然用力喘息,指尖发白,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可能,保不住她的命。” 卫景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沈元谦死死地看着他,踉跄着走到他跟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恨道:“那个时候,她才十七岁。” “卫景朝,她才十七岁!”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随着这一声,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十七岁啊,她几次历经生死,你怎么能……怎么能那么对她?” 卫景朝任由他掐着脖子,没有任何动作,好像毫无感觉。 他现在全身上下的感觉,都集中在心口上。 那一块地方,疼的几乎让他想插上一刀,缓解这样的痛苦。 他满脑子,都是沈元谦的话。 “她怀着身孕,在初春的江流中,被冲刷了半个时辰。” “我可能保不住她的命。” “她才十七岁!” 这些话,在他脑子里不断地循环。 他怎么能那么对她? 他的柔儿才十七岁,他怎么可以让她小小年纪,就经历这样的痛苦。 初春的江水有多冷?她还怀着身孕? 她冷不冷?她疼不疼?她绝望不绝望?她恨不恨他? 卫景朝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是又觉得,自己所想的,不及她万分之一的痛楚。 怎么会不冷?那样寒冷的江流,他跳进去,尚且觉得刺骨,何况她那么怕冷 怎么会不疼?怀孕的人本就不能受凉,她却在江水里泡了那么久,更不要提无尽的漩涡,水流的力量,水中的石块、杂物,她一定很疼很疼。 卫景朝坐着坐着,忽然捂着心口,一把推开沈元谦,弯腰咳嗽两声。 再抬头时,唇角溢着一丝鲜红的血。 第95章 冷月高悬,清光寂寂。 卫景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僵直着身体,从沈元谦房内出来,走到隔壁沈柔门前,怔然望着那扇门。 抬起手,却不敢敲下去。 生平第一次,生出逃避的心情。 忽然不敢再面对她。 他不敢想,为何经历这些痛楚与悲伤,沈柔却一点都不恨他,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不敢想,她心底埋了多少苦,藏了多少泪。 她明明是那么爱哭的一个姑娘。 可是沈元谦却说,不管是在曲江池被人捞出来,还是动了胎气,亦或者是生育之时痛不欲生,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若是没有那时的事情,她本该留在他身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定会娇滴滴地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告诉他这个消息。 然后,一天比一天娇气,一天比一天爱哭爱闹。 从怀孕到生产。 她会一直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他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会娶她为妻,会让她不受一点苦。 生命中最大的波折,便是在花园里碰见一只小虫子,惊的大喊大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经历风波,被风吹雨打磋磨成如今的模样。 还有沅儿。 那个可爱的,漂亮的,和沈柔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 小姑娘本该是大齐尊贵的公主,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 而不是,从没有出生时,就开始吃苦。 难怪沈沅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 这是他欠她的债。 他是她的父亲,却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宠爱和照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