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他总是吃得很快,没几下就全解决了。洗了碗,他对金澜说:“学长,下午我们该去医院了。”按照医嘱,金澜要定期去医院接受静脉注射治疗。 金澜点点头。 到了下午,洛纬秋还是如往常那样帮金澜穿好衣服,出门之后才发觉天上灰云漠漠,一派阴沉,没走两步竟开始飘小雪粒,路过的风都添了凛冽。洛纬秋担心雪真的下起来后地上湿滑,干脆蹲下来,说:“学长,我背你。” 金澜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出面色迟疑。 “学长,”洛纬秋扭头去看他,“来。” 金澜还是不动。他知道自己这行为大概可以算作耍性子、耽误事,头微微偏向一侧低着,许久未剪的刘海几乎快遮过额头,双眼闭着,眼睫颤动,两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指甲掐着指腹。 “让别人看见不好。” “你都看不见别人,还管别人看你?”洛纬秋很有耐心:“学长,下雪了,等会路就不好走了,我背你,我们走快一点,早点到医院早点回来。” 话说得入情入理,金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慢慢蹲下来,向前摸到洛纬秋的背。洛纬秋的手向后拽住他的胳膊,一下就把人拽到自己背上。沉闷的一下,背上感受到熨帖的暖意,是金澜的胸口撞过来了,二人前胸贴后背,金澜的头牢牢地贴在洛纬秋颈侧。 他不用刻意去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温度与呼吸。 走了两步,风刮起来了,洛纬秋停下,伸手向后摸索着给金澜戴好外套帽子,然后继续走。 他说:“学长,要是冷的话,你就低下头。” 他感觉金澜好像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 又走了一段路,洛纬秋听到金澜说:“我总是让你背着。” “嗯。” “……我不喜欢这样,好像显得我很没用。” “我能背得动你,不是一件好事吗?” 过了一会儿,洛纬秋像是终于打好了腹稿,以一种平稳的语调读出了心中的话:“学长,我现在背得动你,将来也一定可以。未来有多难的坎,我背着你过去吧。” 话说出口,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洛纬秋笑了笑,继续说:“等你病好了,换你来背我,我求之不得。总之我不离开你,你,和我,我们两个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奇怪,他现在说话倒是越发顺畅了,有些事有些话,以前不曾说清的,如今还能一一说清楚,难得。洛纬秋抬头望天,目力所及处尽是铅灰密云,四周人影行色匆匆,不是轻松的景色,可他心中却无比畅快,无论过程再曲折,他觉得他是幸运的。 他一扭头,嘴唇擦过金澜脸颊。他故意的。 默默听他说完这些话,金澜没有开口。雪粒悠悠落在额头上,像清凉的吻,须臾又不见,化作水渗入皮肤肌理,片刻又被热度蒸干;他们二人相处、分离的时光,这数年岁月,也像是下在某处的一场雪,雪过无痕,就算金澜自己回想这些年,都觉得一切更像一场不太真切的梦。 唯独眼下此时此刻,他双臂环着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你口才哪里不好了?明明很会说话啊。”金澜闷闷地说。 两人的角色一时间颠倒了,现在是轮到金澜说不出话。 “是吗?”洛纬秋笑了,张嘴间呼出的白气盘旋而上,瞬间消散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天还是那般阴沉深重,像浸满水的抹布,又像积怨已久的臭脸,却无预想中的大雪。人疑心风雪欲来,早早做好准备,它偏偏就不来。 洛纬秋看到这天色,怔了怔,却还是厚着脸皮,回头和不知情的金澜说:“学长,下雪了,还是我背你吧。” 金澜这回没有犹疑什么——来时就是让人背着来的,走时又有什么可矫情的? 两张脸微微偎在一起,鬓角相碰,发丝纠缠。洛纬秋发质硬,又剃得短,不能说是不扎手,可金澜还是心甘情愿地让那硬茬子似的小刺在脸上来回地蹭。走了一段路,金澜脸上触到什么凉又硬的东西,是洛纬秋冻红的耳朵。“耳朵冷吗?” “还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