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看清了。 “金澜?!”她赶紧蹲下,想把人扶起来,却没想到他像被抽掉了筋骨似的,只剩一滩死肉,扶不起也搀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喂,醒醒。” 金澜的神智还是不太清醒,他看上去昏昏沉沉地,眼睛半睁着,脸色如金纸,身子还在不住地发抖。他的手摸索着攀上秦岁安的肩,随即紧紧抓住,嘴里念叨着:“你帮我……” 那副紧张的神情,秦岁安都怕他不小心把舌头咬了。 “到底怎么了!咦,你的眼睛?”秦岁安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眼睛虽然睁着,但却毫无焦距。那目光像是被人打散了搅乱了,拾都拾不起来。 然而金澜打断了她,“眼睛没事,你先听我说——” 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秦岁安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在火车站交赎金?” 她昨天刚路过火车站,那附近几个辖区的公安局正在搞什么联合演习,再加上最近是安全宣传日,这几天那广场上满是各种民警特警,动不动就警笛连天,真有那么不识好歹的贼在这个关口去硬碰硬吗? 而且金澜口中那个男生,她依稀还有点印象。长得是蛮高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被人轻易绑架的样子……?如金澜之前所述,那个男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就算是团伙作案有备而来,绑匪为什么不去找他家人,而找前任呢……? 不怕这渣前任冷笑一声说“那你们就直接撕票吧”? 可能绑匪不知道金澜当年把人家睡完就跑路的事迹吧。 她是局外人,尚且能思考,而金澜,现在的他本来就不算很清醒,又在情急之下关心则乱,脑子就完全糊涂了。 她还在犹豫着,金澜着急起来,他哆哆嗦嗦地将手中的银行卡塞给她,催她先去取钱交赎金,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交钱不杀。 “难道不应该先报警……”秦岁安皱眉,感觉今年学校法制宣传日的讲座,金澜是白听了。 “不行,不能报警……拜托你,求你……我手机里有他的照片,你快去救他……”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去,不对,你得先去医院。”秦岁安不由分说地打了120,然后敲开对面的门,将金澜托付给邻居阿姨,才匆匆赶往火车站单刀赴会。 最后果然如她所料,这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她想大概这个男生也没料到这场拙劣的恶作剧能直接把金澜送进医院,而看着他被踹一脚还愣在原地、面色凄惶的样子,她又发觉也许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恶作剧。 秦岁安给邻居阿姨通了个电话后就掉头往医院赶,而洛纬秋从她打电话时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什么,于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二人上了出租车,可没走多远又遇到堵车,塞得一动不动。秦岁安坐在副驾驶座,她从后视镜中瞥见后座上的洛纬秋正扒在车窗窗沿上,神色焦急地向窗外四处张望,像宠物张望晚归的主人。二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交汇,秦岁安看出他无声的口型:快点,快一点。 而她则翻了个干脆利落的白眼:车不是她想堵的,人也不是她吓的,找她有什么用? 过了大半个钟头两个人才赶到医院,根据电话中邻居阿姨的指引,秦岁安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二楼走廊长椅上,正一个人默默等待的金澜。 洛纬秋先一步跑了过去。 正值秋冬换季之际,医院里每条走廊上都塞满了人。无数条腿在眼前交错而过,人们谈话声嘈嘈杂杂。金澜就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仿佛周遭的喧闹与他无关,他的神情永远那么镇定、淡漠。他的外套被弄脏了,灰扑扑的一片,肯定是摔倒了;平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此刻被捏在手里,而往日澄澈的目光现在只是虚虚地落在膝上,他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洛纬秋跑到离他几步时停下来,又慢慢走过去,走到金澜面前,蹲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金澜的脸。金澜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如果说他往日的眼神是如月清辉,那样直直的一束,从云际落到了人间,那么现在他那眼神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场乱糟糟的雪,漫天舞着,说不清是从哪一处飘下的,被风一吹又跑了,没有来路与归途。 如此涣散的,毫无生气的。 所有开心的、生气的、喜悦的、痛苦的目光,不能从这双眼中看到了。 洛纬秋离他如此之近,他还在“看着”自己的膝头。他不会再看他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洛纬秋的内脏就如焚烧一样痛了起来。 “学长。”洛纬秋一开口,惊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一半。 “嗯?”金澜于乱糟糟的环境中精准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伸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