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沉,想睁眼睛又睁不开。 可是仍然有意识,像是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的鬼压床。 玉伶知道江雍在茶里放了药,起效后还能强撑着的最后几秒钟里留有那他平静淡然的俊丽面容,他起身走近,然后将自己抱起。 她明白那是他一贯的表情,他或许对她能拿出来的筹码不屑一顾,又或许那张名单只是一桩他可做可不做的生意而已。 之后的噩梦美梦一概做得像是跑马灯一般,玉伶只记住了那个雪夜烟幕里美得不真实的夜蝶。 于瑟冷的冬日,那年她才七岁。 她的姆妈把她卖给了鸨母,说是有底子,模样周正还会跳舞。 原本姆妈想把她卖给庄子里的地主老爷做个丫鬟,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嘀咕念叨了无数回,日日盯她压腿下腰,好叫身条柔点软些,看大了看能不能做个妾室,混成主子。 但那年作收不好,每户都拿不出什么钱,过年待客都发愁,而自己年纪太小,那位老爷家里管内的太太也不买这种看起来干不了什么活还要吃白饭的小丫头。 于是姆妈用打年货的由头只带她而不带哥哥弟弟进了这锦锡城,她本是喜出望外,未曾想是姆妈想要卖了她。 她还记得姆妈按手印时的笑意,也记得那看起来就把她不当人的鸨母叫她脱衣。 脱了袄脱了鞋,磨蹭着不脱里面的短麻衫和长裤,玉伶不记得她当时为何想起来要跑,横竖就这样跑出来了。 还跑得甚是慌张,边哭边跑,又冻得抖得好似筛糠;哭到看不清路,摔了几回许是脏到认不出了,没人追上她来。 当然她再也没见过姆妈了。 跟着大姐回去的头一晚就发了高烧,口头说是要服侍大姐,但却反过来是大姐躬身照顾她好几日。 那场挺不过就会去了的大病烧得她根本想不起来姆妈的模样,但仍能记清那些让她难过很久的事。 后来收养她的大姐被买了她的人贩子找过,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将她的身契转给了于虹妍,上面的指印还是她的姆妈留下来的。 就此,她能陪着大姐一同上工,一同回家。 如今大姐没了,一点都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玉伶不想再继续睡下去,这种醒着却又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已经让她受够了。 而且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使得她一定想要醒来,不知为何。 可她做不到。 这时的玉伶感到有人在触碰她。 是轻柔的抚触。 捧住了她的脸,指如柔荑,似能嗅闻到微末的熟悉香气。 紧接着又握住了她的手。 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后使得鼻尖发酸,霎时的泪意把涌出的些许眼泪沾挂在眼角。 她想伸手擦掉。 她更想叫一声“大姐”。 不过她什么都做不到。 大抵又是一场梦。 但是好真实。 …… 斜丝细雨挂在窗户的玻璃上,还未滑落的时候便映着室内金黄的灯光,从外面只能看见一个坐在床边的模糊的女人轮廓,在漫天黑雨里恍似梦境。 无花色的黑色长旗袍,只在领口处勾了两处碧叶似的小小纹案,见着只觉冷淡肃穆;黑色的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