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奚没睁眼,只道:“这是丞相大人的意思。卫兄若是有疑问,就去问问丞相大人吧。” 卫佑当即闭了嘴,质疑丞相大人的决定,还要命不要? 不过他此番话倒是提醒了苏奚,他睁开眼,也掀起轿帘看了眼外面。 雾气深重,四下静谧,只听见马车辘辘的行驶声。 是有些奇怪的,便是要送他回青州也不急于这一时,甚至连他身上刚受了杖刑都顾不上。 这般迫切,倒像是都城要发生什么事,急于将他们送走一样。 想到此处苏奚脸色一变,对前方赶车的车夫道:“改道,我们要回都城。” 车夫没搭理他,马车依旧行得飞快。 苏奚急了,就要撩起车帘出去。只是还是刚刚起身,就浑身绵软地倒了下去。 卫佑见状忙起身:“欸,苏兄你怎…么……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白眼一翻,也随之倒了下去。 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声响,车夫拉紧缰绳停下马车走了进来,收起了角落里燃着的熏香,又将昏倒的两人好生安置好了。 车帘落下,马车重新辘辘行驶,一派安静。 车夫手握缰绳,望向隐隐破晓的远天,心下不免暗道,果然还是丞相大人深谋远虑,想得周全。 而此时,那个深谋远虑的丞相大人正在朝堂上与天子合谋演戏。 监察院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递上来,楚宁就当着众朝臣的面俯身吐了一大口血。 众臣讶然,宫人慌乱,唯有沈时寒处变不惊,大步上前将晕厥的天子揽入怀中,又沉声吩咐下去,“快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 两刻后,未央宫,太医院的御医齐刷刷跪了一地。 为首的以头磕地,面色哀凄道:“陛下已病入膏肓,恕臣等无能………” 他蓦然停住,欲言又止,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朝臣们都在外殿候着,闻言脸色俱是一变。 天子突染重疾,且膝下无子,储君空悬。于天下于百姓而言,无异于又是一场浩劫。 躺在床榻上的楚宁已悠悠转醒,只是面色苍白得紧,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 她转过头,看向底下跪着的御医,问道:“方大人,朕生的是何病?” 方大人为院使,太医之首。 他垂首道:“陛下乃是忧思过重,积郁成疾。此病在心,倘若陛下就此宽心,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众人皆知,说了这话,便是身子已大不好了,不过在宽慰陛下罢了。 楚宁却是浅浅一笑,眉眼间很是淡然。 顿了顿,她又问他,“朕大概还剩多少时日?方大人不妨直言。” “若是心绪打开,还能拖个一年半载。若是………”方院使顿住,神情犹豫。 他又看了楚宁一眼,这才接着道:“若是这般放任下去,便不足三月了。” 众臣闻言越发惶恐,御医说话皆委婉,不足三月便是连两个月的日子都没有了。 戏到此处便可以了,楚宁摆摆手,以身体有恙需静养为由让朝臣们退了下去。 众臣骤然遭此巨变,皆是神情萧然,也不疑有他,依言躬身离去。 沈时寒走在最后,却仍被有心的大臣候着拦了下来,他问道:“沈大人,天子有恙,且国无储君,这该如何是好?” 镇国侯已死,现下的朝堂可谓唯丞相马首是瞻。 沈时寒抬眸,冷着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国无储君,便寻个储君出来便是。这样浅显的道理,还需本官来教你吗?” 他说的随意轻忽,然此话落在大臣耳里无异于等同谋反。 他心中大骇,哪敢再问,忙忙称“是”告退。 两刻钟后,本该出宫的沈时寒却出现在了未央宫里。 楚宁得装病,躺在床榻上没起。 这倒称了他的心了,直接坐在床榻边,长臂一捞,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搂进了怀里。 宫人早已退下,殿内寂静,只能听见银炭微燃的细微噼啪声。 楚宁在他怀中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好,才扬着脸问他,“沈大人打算何时让楚朝入宫?” “不急。”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又接着道:“总要让他们自己寻到才是好的。陛下放心,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替陛下去寻人了。” 竟这么快?楚宁讶异,又好奇问他,“是哪个倒霉蛋?” 她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沈时寒垂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怎么是倒霉呢?他寻到的可是未来天子,往后必是得青云直上。” 这话说的,楚宁一个字都不信,被这老谋深算的狐狸当了枪使还能落什么好?事后不被扒下一层皮来就不错了。 她心下念念叨叨的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