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不能猜透所有他的心思,至少,她知道,此刻的他还有后话没有说完,他不是敷衍,不是不感兴趣。 俞亨泰慢慢问,「那后来呢?」 「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真的坐在旁边陪她哭啊,哇,那孩子的眼泪是水龙头吧,源源不绝,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哭过。」薛祐竹偏头回想,「不过,我也觉得什么不做很奇怪,但是又怕说错话,晚上开会时我就提出我的担心,还有我觉得我应该做到,可是没有做到的事。」 薛祐竹很担心,她害怕她对孩子的关心方式,并不是她当下最需要的。 她害怕会不会要她止住眼泪其实是她自己的需求,因为她怕孩子哭;她害怕会不会她问为什么要跟朋友打架其实是她自己的需求,因为她要跟教授报备;她害怕会不会她对她的纠正其实是她自己的需求,因为她要对打架的孩子有惩处才像个老师角色。 这么多的顾忌,让她踌躇不前。成为一个助人工作者,需要先学会辨清哪些是自己的需求、哪些是自己的焦虑,无法避免自己的需求凌驾于个案的需求之上,对个案非但没有帮助,反而带来伤害。 「结果老师说,陪伴也是一种安慰,不要觉得安静陪伴就是无所作为,我都要哭了,差点想把这句话贴在书桌前。」 俞亨泰耳听她飞扬的语气,朝气蓬勃,记忆里她眼眸如繁星一般,美丽且坚韧,她从不逃避自己的不足,也从不矫情自己的感动,永远像冬日的暖阳,温暖而不过分热烈。 他很难想像,怎么有人可以秉着初心面对所有挫败,可以一直向着阳成长。 他不会有恶意的嫉妒,也不会有酸涩的羡慕,只是,感到骄傲的仰望着她闪闪发亮。可是,令人发笑的是,薛祐竹毫无自觉自己的优秀,每回同学会都眨着小麋鹿似的眼神望着他,眼光里是藏不住的点点倾慕。 她总认为他像以前一样的优秀。 虽然无奈,俞亨泰唇角浅浅一勾,「那这次怎么处理?经歷了三个礼拜的磨练之后。」 「我就先问他想不想哭,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他嘴巴闭超紧,陪他坐在教室外面晒了十分鐘,我再问他一次。」 「嗯,那他说了吗?」 「嘿嘿,你猜。」 「那就是说了。」他篤定。薛祐竹自然也不是认真要让他猜,不过是随便卖个关子,没料到俞亨泰挺配合的。 薛祐竹轻轻哼了,从前的她在俞亨泰面前是没有那么恣意的。「但是说了什么就是秘密啦,个案隐私,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明明就是小孩子。」这句话就是一语双关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