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这才意识到这姑娘似是口吃,她对丫头们最是心软,走上前来,本想牵住沈将离的手,说几句客套话,手才伸到半途,便被景岚拦住了。 红姨,不可。 红姨娘没想到景岚竟护她护到这份上了,她不禁笑道:好,好,好,沈姑娘,里面请。 红、姨。沈将离歉然对她低颔福了个身,有些礼数她还是懂的。 海先生,我有点疼,先推我回去吧。柳溪觉察酸涩涌到了眼鼻,她生怕在人前失礼,低下头去,佯作足痛的样子,催促海先生将她先推回小院。 嫂嫂,我推你回去吧。景檀看柳溪脸色确实不好,便自告奋勇。 红姨娘本来不想景檀做这种事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避嫌,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了,她暗暗思忖,今夜也该找景檀好好谈谈。 刚好海先生得见鬼医,心中有一堆医道之事想要请教,既然二公子想代劳,海先生也乐得顺水推舟。 柳溪低垂着头,由着景檀推着,缓缓地往海城去了。 再快些她忍不住催促景檀,声音哑涩,还带着一丝轻颤。 景檀以为她是疼得紧了,温声道:嫂嫂,我怕推得太快,会把你颠得更疼 快些!柳溪仰起脸来,眼眶微红,泪光闪烁。 景檀从不敢拂逆她,当即推得快了些。 柳溪再次垂下头,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裙裳。 三年守孝,竟毫无意义。 她总以为阿岚还小,三年光景,她可以摆脱嫂嫂之名,一切都来得及。 可沈将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一切因为她的足伤而起,一切也因为她的足伤而终。 不甘心又如何? 她现在只是她的嫂嫂,她与景岚之间不仅仅隔着一个已故的景铎,还隔着这世间的人伦纲常深壑。 不该放肆,不该放任自己,不该 她强忍泪意,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从来不知自己竟还有这般脆弱的一面。 妒忌、哀伤、绝望,三种情愫涌上心头,换做上辈子的她,她想要的东西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夺来,哪会这样独自一人消磨这翻江倒海似的委屈? 温暖果然是最厉害的刀,悄无声息地将她最狠厉的部分割下,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景檀怎会不知柳溪哭了? 他静静地看着柳溪瑟瑟的肩头,他想去覆上嫂嫂的肩头,甚至还想亲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告诉她,再疼的伤口也能痊愈。 只是,现下他还不能,可是他愿意等三年,等嫂嫂不再是他的嫂嫂。 石城楼下,海先生刚欲张口请教什么,景岚便打断了他的话,海先生,嫂嫂的足伤重要,还是让沈姑娘先给嫂嫂医治了,你再请教吧。说着,景岚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远去的柳溪与景檀。 海先生点头道:是,少主。 早、些。沈将离细思着方才柳溪的呼痛,这一路上景岚也说过柳溪的足伤,可照常理而言,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如最初那般疼痛才是,医、治。沈将离指了指柳溪。 景岚还没来得及回答沈将离的话,只见沈将离足尖一点,便朝着柳溪掠去。 景渊没想到这沈姑娘的轻功竟如此了得,忍不住拐了一下景岚,小五,厉害啊。 不是三哥你想的那样!景岚赶紧否决。 红姨娘笑道:现在不是不打紧后半句话她没有说,一半儿是因为此时说这些还太早,一半儿是因为景岚也跟着沈将离快速掠向了柳溪。 这次是红姨娘拐了一下景渊,阿渊,瞧见没,遇上喜欢的姑娘,要学学小五,盯紧些。 景渊无奈地一叹,他料定红姨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家世相当的姑娘,所以才说一切娘亲做主,可最近红姨娘盯他跟二哥这事似乎是越来越紧了,只得苦笑道:娘你做主便好。 你这小子!红姨娘忍不住拧了一把景渊的耳朵,怎的半点不像你那个死鬼爹! 景渊捱这一下,除了求饶之外,别无他法。 海先生忍笑不语,等这几位公子都成了家,海城就真的热闹了。 这边景檀刚推着柳溪来到山门前,因为这边是石阶,所以景檀需要停下步子,将之前铺在上面的木板重新铺一下,才好将柳溪推上海城。 景檀声音温柔,嫂嫂稍等片刻。话音刚落,便瞥见了一条白影落在柳溪身侧,他定睛一看,原是沈姑娘。 柳溪不想见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沈姑娘初到海城,先住下再说。 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