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来的正好儿,这粥刚盛出来,还热乎着呢。我等的时候,小豆子公公盛了一碗给我,香糯得很。” 一般早膳不是王来福做的,都是小豆子提了食盒去其他膳房里捡,看中哪样粥点就捡哪样,食材都是好的,一般都是给主子们做早膳时余下的,膳房里人人有份,以前福儿就是这么跟着搭空吃点,现在也一样。 福儿接过食盒,瞧了笑眯眯的小安子一眼:“你对我如此尽心,倒让我有些羞愧了,就怕到时让你失望。” 小安子目光一闪,道:“姐姐这是说什么话,我对姐姐好,那是因为姐姐对我好,照拂我,姐姐是不知,我打小入宫,也吃过不少苦,这么多年了,也就和姐姐投缘……” 小安子絮絮叨叨说了些感叹话。 其实福儿的意思他懂,他的意思福儿也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监不同宫女,宫女二十五能出宫,太监只能一辈子待在宫里。皇宫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宫里人只有在高处才有福享,在低处只会遭人轻贱,由不得像小安子这样的太监不往上走。 小安子为何对福儿如此殷勤? 还不是觉得她有前途! 这就像赌钱,看中下注,能不能成皆看命。 那些主子娘娘们身边的得力心腹,也不是一蹴而就上来就是心腹,也是陪伴于微末时,才会有日后的风光得意。 福儿会说这么一句,是想提醒小安子,恐怕她达不到他的预期,小安子絮絮叨叨又是说以前又是说投缘,不过是侧面在表忠心,同时给整件事蒙上一层‘投缘’的布,显得没那么功利罢了。 看得出小安子是下了决心的,福儿暗叹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小安子殷勤地帮她把饭菜拿出来,摆上。 除了一碗红枣金丝粥,还有一笼龙眼包子,一碟热腾腾的糖霜米糕,一碟山药糕,一笼金丝卷。 以前小豆子帮福儿留早饭留惯了,知道她的口味,粥是甜的,选的面点自然要选咸口,也知道她的饭量,所以数样选得多。 福儿把糖霜米糕拿出来,给了小安子。 “给你吃吧,你若是在膳房吃饱了,就给你同伴。” 小安子道了声谢,笑眯眯把碟子接过了来。 “对了,我若是想出去,可是能出去?”福儿又道。 “姐姐是想去——” “我想回尚食局看看。” 小安子想了想道:“倒是能出去的,按理说姐姐们的事是归陈总管管,不过陈总管可没功夫管这些小事,姐姐只用跟端本宫那边打声招呼,应该就能出去了。” “还要去端本宫报备?” 福儿一想到端本宫,就下意识排斥。 小安子笑道:“这事交给小的就是,姐姐尽管去,别离太久了就成。” . 福儿也没换新衣裳,而是还穿着以前的那身宫女服回了御膳房。 一见福儿回来了,几个平时在御膳房干粗活的小太监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她去了东宫过得如何。 福儿不禁一阵暖意上了心头,明明离开得也不久,但再回来总是感叹。 “师傅呢?” 小豆子道:“王爷爷还没来呢,这两天王爷爷有些不舒坦,早上就来得晚。” “师傅病了?”福儿当即凝重了脸色。 “哪是什么病,就是人老了,倦怠。”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福儿转身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王来福,惊喜地叫了声‘师傅’。 她端详了下师傅的脸色,还如以往没什么不同。这期间几个小太监纷纷叫了声爷爷,就四散干活去了,福儿则和王来福进了里面。 “师傅,你若是哪有不舒坦的,千万别忍着,跟尚食局说一声,请个医官来看看。”福儿略有些忧心道。 王来福失笑道:“哪有什么不舒坦,不是跟你说了,就是人老了,偶尔会倦怠。” 福儿在心里算了算师傅的年纪,师傅的岁数不小了,若是在宫外,早就在享儿孙的福,偏偏在宫里,还得跟头老黄牛似的干着。 宫里的太监也就只有老到实在干不动了,才会被送出宫。若是有银子有家人在外头还好点,若既没有银子,又没有家人,那才叫境遇凄惨。 师傅是没有家人的,这事福儿知道。 看着师傅苍老的脸,她略有些黯然道:“我本来说等我出宫了,有了落脚的地方,就把师傅接出宫,如今……” 王来福失笑:“怎么?你还怕师傅以后没人养老送终?就不提你现在也出息了,指不定以后师傅还沾你的光。就算没有你,以师傅的手艺,多的是人把我供着。怎么才几日不见,你这丫头倒是多愁善感起来?你可别这样,师傅可不习惯!” 福儿被师傅的话逗笑了。 “我哪有多愁善感,不过是……” “行了,你还能瞒过我?是有什么心事了吧?”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