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珏勾勾嘴角,手指敲着柜台:“因为今日娄诏在顺天府,这案子算是从他手里判下的。那些人倒是会顾忌、掂量一番。” 听到这个名字,冯依依垂下眼帘,岔开话题:“我看天还要下雨,也不知有没有船。” “我帮你去找,你安心留在这儿。”徐珏走到门边,颀长身躯,头顶几乎够到门顶框,“依依,其实京城并不是只有乱。” 冯依依站在人身后,看着徐珏背影:“什么?” “我说,京城也很美,熙攘繁盛。若还是以前,我会带你看遍京城。”徐珏笑笑,随后大步迈出去,很快消失在街上。 冯依依走去门边,手扶着门框。 京城。 徐珏离去前的话,冯依依才真正认真看着长街,来往行人。路旁小贩叫卖,长途而来的商人,手里牵着温顺的骆驼。 “是很美。”冯依依喃语。 当初在扶安,她想象过的是跟着娄诏,让他带着游遍长京。 不过现在,辛城才是她想要留下的地方。 。 一夜过去,关语堂情况稍稳。 伤口正是最新鲜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心惊,偏偏关语堂还不以为意,说要回船上同伙计们炫耀。 徐珏打听了船,说是明日正好从京城离开,往南去。 冯依依同关语堂一合计,便决定就上这条船。 至于藏在小安村的李贞娘,关语堂想抽空去把人偷着带上船。 “哒哒”,阴天的敲门声,也带着那么一股沉闷。 冯依依开门,外面站得是秀竹。 “小姐,这些药膏管用,我从主持道长那里求来的。”秀竹手里托着一个不小的竹筒。 冯依依收下,想拉秀竹进屋:“进来坐。” “不用,”秀竹摆手,透过冯依依肩头,看见已经睡下的关语堂,“小姐,能否跟我去个地方?不会耽误很久。” “好。”冯依依点头,将竹筒放在桌上。 随后两人关好门,冯依依跟着秀竹出了客栈。 空气中沉闷潮湿,偶尔飘下几丝毛毛雨,似下非下。 最后,两人到了运河边的一座楼阁前,站在一段距离,看着薄雾如轻纱,遮着楼阁像害羞的新娘。 “九凌阁?”冯依依看着四层楼阁,碧波运河水就在它的脚下,流淌奔腾,日夜无休。 秀竹脸色犹豫,带了些不自在:“小姐,姑……娄大人在上面等你。” “秀竹?”冯依依无奈一声,也就看清九凌阁三层平座上,男人往她俯视张望。 “对不起,小姐。”秀竹垂下头去,紧抿双唇。 冯依依摇头,原来两年中,变得不只有她,秀竹也在变。 没再说什么,冯依依抬步往楼阁走去。 楼阁修建雄伟,但是似乎年岁久远,几分斑斓破旧,柱子的红漆脱落不少。 冯依依上了三层,手搭在楼梯口扶栏上。 面前几步外,娄诏背对而立,潮湿的风卷着他的衣衫,翩然翻飞。墨发被雾气打湿,染上濡湿。 “当年修这运河遭到不少大臣反对,说是劳民伤财,与我大朝毫无用处。”娄诏未有回头,俯视下方,“如今看,却是为百姓造福不少。” 冯依依站在原处,印象中,娄诏很少这样平和说话,像平日间随意的言语。 “是我让秀竹这么做的。”娄诏回过头,一只手落在扶栏。 冯依依走到人一旁,平静道:“我没怪她。” 毕竟这两年,因为娄诏,秀竹才有平静日子可过。恩情,当然会有。 娄诏继续看去运河,两手船只在水上飘摇,往着雾气中的南方而去,灰白色风帆渐渐消失,再看不见。 “扶安城,冯家的资产还在。”娄诏道,掌心中摩挲着圆形木雕。 冯依依摇头,嘴角温软:“不用了,我现在挺好。” 从娄诏话中,她能听出,他不打算再揭出她的身份,而是让她继续做林伊。 “乘船去辛城,顺水顺风十多日,路上小心。”娄诏洗去眼中凌厉,面色柔和下来,仿佛是被此时的湿雾润透冰寒。 冯依依双手握在一起,眼中是自己轻摆的裙裾:“大人也是,日后一切顺遂。” 娄诏嘴角扯出一丝笑,下颌微扬,看去更远的地方:“好。”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好的纸,伸手送到冯依依面前。 冯依依看着,手指动了动,最终轻捏着接过。 拿到手中,才发现是两份,一份比较新,另一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