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随门老师走进东厢房。小曹的手上端着煤油灯。 阎正发没有脱衣服,他坐在床边,像在想什么问题,又像什么都没有想——他坐在床边,像一尊雕塑。这尊雕塑,在欧阳平看来没有任何美感,倒有几分心酸。 阎正发好像感觉到了灯光的存在,他将脸对着煤油灯所在的方向:“是农生吧!” 周队长所站的位置,距离阎正发有两米左右的样子,阎正发竟然能感觉到周队长的存在,这大概就是门老师所说的心灵感应吧! 周队长走到阎正发的跟前,要帮他脱衣服,意思是让他躺到床上去——躺着当然比坐着舒服了。 “农生,我现在还不想睡,让我坐一会。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睡的早,醒的也早。”阎正发应该是比较惧怕漫漫长夜的。 “门老师,他每天在睡觉之前都这么坐着吗?” “是啊!他就这么坐着。什么时候想睡就什么时候睡。” “对于昼夜之间的转换,他是怎么判断的呢?” “他眼睛看不见,但并不等于对光线没有感觉,他是能感觉到光的存在的。你们看,他的脸对着煤油灯。小曹,你移动一下煤油灯——你到我跟前来。” 小曹从阎正发的右边走到左边。 门老师说的没有错,阎正发的脸从右边转到了左边。 孤独、寂寞,再加上无尽的黑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呢?同志们不敢想象,而就是这样一种生活,阎正发过了几十年。老天爷为什么要拿走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他抽烟吗?”李文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抽了一段时间的土烟,一个人过以后,就把烟戒了。” 香烟是一种消费品,对阎正发来讲,应该算是奢侈品,没有了生活来源,生活中的很多需求只能随遇而安了。 李文化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塞在阎正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 阎正发夹紧了香烟,同时将左手凑上去捏住香烟,生怕香烟从指间滑落,他将香烟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这玩意,我有三十几年没有碰过了。” 李文化按着了打火机。 阎正发下意识地将香烟放在了嘴唇上,朝光的方向凑了过来。李文化将香烟点着了。在火光的照映照下,大家看到了两颗镶嵌在眼眶里面的一动不动的眼珠。 阎正发“吧嗒吧嗒”地吸了几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农生,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抽完这支香烟就睡觉。”阎正发已经知道同志们到他家来做什么了。 李文化将剩下来的大半包香烟放在阎正发的手上,然后跟在大家的后面走出东厢房。 几个人回到西厢房。 “小曹,田二秀家有什么动静吗?” “除了听到几声猪叫声和田二秀喊阿娇吃饭的声音以外,其他声音没有。” “周队长,您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 “山里面,夜里很冷,我看你们穿得有点单薄。” “没事,您不要担心我们。今天晚上,对我们来讲也许很重要。门老师,您也回去吧!阎正发已经接纳了我们。”欧阳平是想让周队长和门老师离开,至于到底重不重要,谁也不敢说。周队长陪大家忙了一天,明天早上还要领同志们到雷公岩去,该歇着了,门老师上了年纪,请她留在阎正发家,是想让阎正发放心。陌生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又没有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