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厚重的防护服遮挡住了他们的面容:“两位少爷,交给我们吧。” 陈念头昏脑胀地站起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跑过来,立刻检查傅天河的情况。 陈词如同一尊雕像,跪在傅天河身侧,无论被怎样劝说,都不肯动弹,紧紧握着alpha只冰凉的手。 直到傅天河被合力抬上担架,陈词才在搀扶之下勉强起身,那朵被鲜血染红的晚香玉掉落在地,又被垃圾流淌出的脏水污染。 陈念俯身将它拾起,交到哥哥手中。 “会没事的。”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道。 陈词一声不吭,他的视线越过陈念肩头,盯着被抬走的傅天河,泪水仍不断落下,乌黑的睫毛被打湿,似一只暴雨中挣扎,再也飞不起来的蝶。 陈念张开双臂,将陈词抱住,感觉到哥哥踉跄了一下,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 他从没见过陈词这幅样子。 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人见过陈词这个样子。 陈念一下下地轻拍着陈词后背,紧抿双唇,竭力给予哥哥些许安慰。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陈念哑声道,“接下来会没事的。” 第180章 陈词和陈念跟着急救队伍离开了垃圾场,坐上前往防疫站的救护车。 他们身上都带着垃圾场的浓郁臭气,但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顾得上在乎这些。 护士抽取了陈词和陈念的血液用给傅天河,尽可能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手肘处被浸满碘酒的棉球擦拭干净,针头扎进血管,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管道流淌进袋子中。 陈词和陈念并肩坐在一起,两人手中都握着护士给的纸巾。 傅天河躺在车厢中央,双眸紧闭,无知无觉。 他们被送往了防疫站。 陈词是第三次来到这里。 曾经那些在管道下方哀嚎痛哭的人们消失不见,就连顺着地面和墙壁蔓延的紫色晶体也早就被铲除殆尽,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第一次被带进防疫站时,他才只有六岁。 第二次,他十五岁,研究员们给他看一排一排保存在冷柜里的疫苗,这些从他鲜血中提取出来的物质,会被接种给新生儿,为他们建立起珍贵的免疫屏障。 现在是第三次。 傅天河去接受紧急救治,陈词和陈念又一次坐在外面等待。 有工作人员前来,温声细语地建议他们去换一身衣服,再洗个澡。 陈词还没从那汹涌的情绪中缓过劲来。 积蓄了十八年之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缺口,陈词任凭眼泪不断流下,泪是热的,咸的,从他唇角滑过。全然陌生的感觉。 连带着心里的什么东西,被眼泪冲走了。 沙弗莱在询问陈念情况如何,陈念暂时顾不上回答,他握着陈词的手,希望能够给他一些的力量。 哥哥的指尖冰凉。 大聪明疲惫地卧倒在他们脚边,一路从顶层跑到信标最下方的回收站,这只以精力旺盛著称的狗也累了。 它阖上双眼,等待着另一位主人重新出现。 那朵被鲜血染红的晚香玉卧在陈词的手中,早已不见最初挺立绽放的模样,萎靡而软烂。 用不上几分钟,这朵花就会被陈词下意识用力的手揉碎。 傅天河是从哪里摘下这朵花的?是路过生态缸园林的时候吗?还是偶然在路边的花圃?他浑身是伤,又拼命逃窜,怎么还会有心思摘下一朵无关紧要的花? “我把它做成标本好吗?”陈念轻声道。 他掰开陈词的五指,从他掌中救下那朵鲜红的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很多。” 咕噜咕噜—— 混混沌沌的思绪中,突然刺进片刻清明。 傅天河意识到那是自己突然浮出了水面,求生的意志让他吸入了一大口空气。 纵然肺里的积水正占据着肺泡,让它们发出不堪重负地痛苦颤动,就要破碎,他的胸廓仍尽力扩张着,想要攫取更多的空气。 在大脑完成思考之前,身体就已经动起来了。 傅天河竭力挥动着双臂,让自己更好地浮上来,但河流湍急,下方又仿佛具有神秘的吸力,让他飘萍般不断沉浮在深重紫色中。 傅天河睁开眼,看到一根从他面前飘过的断指,一丛金色的发连带着头皮,海藻般挥舞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