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十一月中旬,两人因为各自工作的关系,已经相隔一个半月没见过。 他们从来没这么久没见过。 许是时间拉得太长,刚见面时,竟莫名地生出某种强烈的生疏感。 不自在得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刚认识。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带着一张木讷僵硬的脸去高铁站接他,被他调侃取笑:“怎么了,连男朋友也不记得了?” 后来,在酒店的房间里。 她都不知道嘴唇是怎么挨上的,身体怎么被他抱进怀里的,两人又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 只记得,那会她被他抱到床上,她的动作显得生疏又笨拙,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事实上,这种事哪需要形成肌肉记忆。 不过是*t荷尔蒙间的互相吸引。 她也觉得他们依旧热烈地彼此喜欢,可偏偏,好像就是被时间和距离慢慢冲淡了些什么。 有关于今晚母亲提起的他们的以后,她其实也不是没考虑过。 她当然不想再异地下去,□□城这里有她仍在接受治疗,还未康复的母亲,而北都那头,是那间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公寓。 她抽不出身,他也应该不会离开。 那么,维持现状,只能成为最好的选择。 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又回到异地恋上。 异地恋。 异、地、恋。 反反复复想着这三个字,被药效压下去的症状又冒了上来。 头晕脑热,嗓子也在烧,应该是轻微感冒。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些,把全身都藏进去。 被窝里,她手指在动,找到x^2。 光标在输入栏跳动。 她在想要输点什么,在想要不要问他这周末是否见面,在想如果他说这周末有事要忙,她该如何作答,在想如果他周末要忙,那就下周末好了,可下周末她好像又有工作…… 她在想如果长此以往,每周末都没空见面,如果所有的交流都被冰冷的通讯工具所代替,如果通讯工具里的他们,沟通如现在这般,越来越简洁简洁…… 她在想,如果他们维持现状,继续异地恋下去…… 输入栏最终还是空白的。 在渐强的紧绷情绪中,她没耐住身体上的难受,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泡了包冲剂灌下去。 一包喝完,还是口干舌燥,嗓子发疼,她烧上水,又连续喝了几杯热水,等到终于解渴,人倒往卫生间跑了,来来回回好几次。 是吐了。 胃里全吐干净了,可还是难受得不行。 面前水龙头没关,还在不断放水,蔡莞刚用水洗完脸,手不太稳地撑在洗手台上。 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对她说: “傻孩子,异地容易分知不知道?” 也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对她说: “我分手了,我提的。” “我不想再谈了。” “异地恋,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谈了……” 还有,她还看到,有那样一对未经世事的男女。 小姑娘在忧心:“好多人说,异地恋很难。” 男人却道:“不难,我们试给他们看。” 那是他们。 是他们。 是他们。 像是忽然坠入了无边的深渊,眼前一瞬间发黑,而后都成了虚无。 四肢百骸都感觉被根绳子牢牢绷住,骨骼在僵硬中不断颤抖,血脉在冷却中反复灼烧,到最后,只觉得无力,无力…… 不是感冒的病理反应,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了。 一路踉跄,从洗手间回到了卧室。 她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手里拿着手机在拨他的电话。 凌晨两点半。 嘟声片刻,电话被接通。 眼泪在那瞬间悄无声息地夺眶而出,可她还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力压住那显而易见的哭腔,借着干哑而晦涩的嗓音在对电话*t那头的他说:“我觉得异地恋好难……我不想试了,我不想试了……”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却能听出来背景音是嘈杂的。 空白了那么几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