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片大泽可以遮掩它的存在……”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好像在思考,假如泥怪不想要它,那该怎么给他找一个能够在大泽底生活的主人。 泥怪喉咙咕咚一声。它虽然弱小,却也有些天赋,能够窥看人朦胧的情绪,看得越久,就越明确。它看出来了,这个人对血锈刀的厌恶是真的,它也的确一直没有从这个人身上觉察到对自己的杀意。 也许……也许这真的是自己的机缘呢? “假如……假如您说的是真的话……我可以发誓……”泥怪乱七八糟抖着嗓子道,“我绝不会乱说。您要是还想要它,我绝不敢、绝不敢觊觎。您要是真的不、不想要了,我、我……” 但朗擎云并没有注意泥怪的话,他的注意力都在道种忽然散发的韵律上。那韵律漫延到血锈刀上,展现出一种奇妙的波动,仿佛它可以解析血锈刀中的“无上道藏”,只要他留下血锈刀,道种就可以借助血锈刀助他修行更进一步。 啊……朗擎云微笑起来。 我知道了。道种,你也想要血锈刀。 “谢谢。”他对泥怪温和地说道。 泥怪大喜,道:“您别这么说,是您给了我这天大的机缘,我该谢……” 它的话才说到一边,突然僵住了。朗擎云设在他身上的禁制连着它的性命一起破碎。泥怪茫然地看着朗擎云,不明白为什么。它感觉到朗擎云的谢意是真的,而且它确实一直没有感觉到杀意…… 朗擎云看着死去的泥怪,他的神色还是那般温和平静。 谢谢你助我试探出了道种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它不是所谓的“大道之种”、不是某种规则的显化、不是前人制造的修行指引……而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有着自己所求、有着暗藏深处不可告人之秘的,某种“活着”的玩意儿! 活着的,就是可杀的。 而且,朗擎云轻轻抚着刀身上被血锈包裹的那一截,道种啊……我觉得你似乎,根本不知道我做的那些梦。 血锈刀、血锈刀,争夺它的修士如此之多,所有人都这样称呼它,好像它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但拿着血锈刀这么久,朗擎云却有了另外一种想法——“血锈”和“刀”是两个部分。 这是很简单的看法,只是所有人都被无上道藏迷了眼,便忽视了这一点。人人都以为血锈是刀上的封印,人人都以为要除去血锈才能见到“刀”上的无上道藏。 但是,血锈刀上的无上道藏,凭什么一定是在“刀”上,而不可能是在“血锈”上? 朗擎云低低地笑。 他的识海如酷寒的冰原,在他放开对道种的限制后竟又似透彻的明镜。镜面已经彻底覆盖了每一寸,但在镜面之下,还藏有一道剑痕。 朗擎云将自己对道种的念头藏到了剑痕当中,道种似乎并不能觉察。 他把自己潜藏在冰层之下,等待足以破冰而出的那一天。也许直到他死去,都不会有那一日。 但已经无所谓了。 他收起血锈刀,向不知处的前方走去。 他在寻找,也在等待。寻找一个能用血锈刀杀死道种的方法,等待血锈当中的梦境告诉他如何再给它封上一层血锈。 …… 在朗擎云前行的路上,一座隐蔽的机关阵法正在铺设。 关千锁和陆渐休想要得到血锈刀,但关千锁又恐此举得罪了剑尊。 他们需要让行动尽量隐蔽,最好不要使剑尊觉察。若被觉察,则不要暴露他们已经猜到剑尊想要得到血锈刀的事。 这其间的分寸分外重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