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班烨强作冷静,避开女孩那质问般的眼神。 她越是不说话,他越心虚。 “站住!” 班烨冷声喝道,却一步步往后退。 他与她一起九年多,一向强势,从未像如今这样窘迫,还有心慌。 “你到底是谁!” 班烨微怒,其实,他心里大约知道了。 她既不是烟烟,也不是红豆,或者,她两者都是。 她终于记起了,全都记起了。 “丫头,你,你,” 班烨终于站定,事到如今,他说不出口了。 他想问,你到底是爱,还是恨。 可是不敢问,不敢啊。 过去的许多年,他们相伴走过,至亲又至疏,慢慢的习惯了彼此。 他爱烟烟,给了她一身的痛,他恨红豆,亦给了她一身的伤。 他骗她、毁她、怜她、卖她可又爱她,他总以为她是个能哄的小孩子,是可以掌控的,可当她在这一瞬间长大,变成女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默然掉泪,仿佛在控诉,又仿佛在自怜自艾。 最后,她抬手,将头上的凤冠取下,将头发解开,披散下来,用袖子将唇上的口脂抹去,全都抹去,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你去哪儿?” 班烨转身,疾步追上去,想要抓住她,刚碰到她的袖子,手颓然垂下,叹了口气,似在命令,又似在哀求:“别走,就算为了孩子。” 庭烟站住。 手颤巍巍抬起,附上微凸起的小腹。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她全都记起了,是耻辱,是欺骗。 他践踏了她的尊严。 看看吧,来汉阳殿的时候天还晴朗,不过一瞬的功夫,就阴沉了起来,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渐渐变大,被风吹到雕窗和朱门上,看,连老天爷都哭了。 对班烨,她无话可说。 正在此时,眼前一花,πday、整、理π庭烟看见唐林拖着带血的铁链,挡在她面前。 真好,一向温文淡然的小唐哥这会儿也有些慌了,唇微微颤着,眼圈发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大概很难受吧,真是好难得,城府深沉的哥哥居然也会掉泪。 “小妹,你想去哪儿?” 唐林颤声问,他想抓住妹妹的腕子,想抱住她,想把她护在身后,告诉天下人,庭烟从今以后有哥哥疼,可他心虚,亦不敢碰她,也不敢哄她。 “我是虹哥哥。” 唐林只觉得心好像被人揉捏住,他看着妹妹单弱的身子,越发羞愧。 当年大哥哥和公孙宜等人救下他,在王城散播‘大星如虹’的谶言,又挑唆梁帝和亲,看似救下庭烟,实则把妹妹推在了风口浪尖。 是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留在这个前朝余孽身上,提防着她,给她吃极乐丹,担心旧臣利用小公主起事,当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小公主时,谁还会怀疑太子卫虹未死? 他是心狠的懦夫,眼睁睁看着唯一的胞妹被利用欺凌,可为了大业,终究狠下心肠,没有救她出囹圄。 唐林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庭烟面前,抓住她的裙角,忏悔:“对不起,哥哥以后补偿你,一辈子当你的眼睛。” 眼睛? 庭烟笑了,哭着笑。 是了,小时候玩捉迷藏,她蒙住眼睛不甚跌倒,太子哥哥背着她,说要当妹妹的眼睛。 如今她有些想念赵煜的毒,眼睛瞎了多好,不用看见这些肮脏的人。 爱她的人,给了她最痛的一刀。 算了吧。 庭烟弯腰,将裙子从唐林手里扯走,她摸到脚踝处的银铃,用力扯断,扔到唐林脚边,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她已经不需要了。 “你们,不是都想要那个账册么?” 庭烟不再哭。 她将殿门推开,站在门口,品着凉凉晚春的雨吹打在她脸上,身上。 当初赵煜想要复仇,在地窖与她拜堂成亲,异想天开地想用蛊术换命,给她戴上了一只家传的翡翠镯子。 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赵氏豪门富族,满门性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是梁帝、孤云寄、魏春山、班烨…这些人博弈的弃子,明白了,赵家账册就是大哥哥一党人贪墨的罪证。 两位哥哥要,是想掩饰,继续在梁国的地方朝廷上下联动,筹集复国的钱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