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回京。” 陆在望半晌才慢吞吞睁眼问道:“怎么?” 他沉声道: “玉川来信,陛下身体欠安,怕是不好。” 她醒了醒神,讶然道:“陛下该不会是……” 他微微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得尽快回去。” 陆在望就点点头,陛下这一二年间身体愈发不好,深居简出,近身照顾的便只有公主和内监,朝政大多交在赵珩手上,他为她在北境耽搁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他微凉的手指贴着她熨烫的脸,“事情办完,来接你回去。” “好。”她重又阖上眼睛。他则低下头,吻上她的嘴唇。 第二日一早,陆在望再醒来时,他早已经走了。 赵珩走后,和谈的事情便交由随行几位官员和陆进明主办。陆进明猛一得知他走了,先觉得挺痛快,再细想又觉得气闷,赵珩匆忙回京必然是有要紧事,陛下近几年精神愈发差,他即位的日子近在眼前,届时若是下旨强娶他闺女该如何是好? 故而陆进明便致力于在陆在望耳边说他坏话,连忽悠带吓唬,非要让她断了这心思不可。 他是从赵珩少时从军讲起,一路说到他行军打仗时的野蛮冷血,又说他不礼不法,妄自尊大,为王时就觊觎兄长的太子之位,如此大逆不道,根本不是个东西。 陆侯可能是忘了自己是如何骂先太子的,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厌恶所有想当或者已经当他女婿的男人,那是前言不搭后语,骂的毫无说服力。 未至半月,晋军所占辽北、兴阳、朔封三城的大量流民便汇聚到归元城外。晋军横亘城外,守军岂敢开门放人,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不仅流民民怨沸腾,归元城中被困近半年的百姓也熬不住围城艰难,北梁境内生了许多因流民无处而去引起的纷乱和争论,既已低头求和,为何一直没有定论,晋军迟迟不撤,这日子还怎么过? 晋朝议和使便趁势稍稍松口,答应归还朔封城,免去一年赋税的条件,折腾近两月,即将入秋的时节,北梁朝廷终于率先熬不住,点头答应。 再不答应,待一入冬,便满是受冻馁之苦的百姓,只怕更要闹起来。 五月底,陆进明传令,使归元城,朔封城的守军撤出,辽北兴阳各留两万守军,其余皆退回北境三州。陆在望北上一年,这才真正到了陆家世代镇守的三州土地上,而赵延言出必行,随军留守辽北城,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认真算起来,他比陆在望还要小一岁,生于天下最富贵的地方,素来随性而为,草率鲁莽,总显得有点儿呆笨,可如今安稳富贵说不要就不要,甘愿留在百废待兴的新城,倒让陆进明另眼相看。 陆在望回幽州时,赵延来送她,一人一马在辽北城外相对而立,赵延对她依旧挑剔嫌弃,“陆之洹,就你这个德行,怎么当我大哥的皇后啊?天下女子若以你做表率,那咱们大晋男子以后真没法过日子了。” 陆在望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问道:“八殿下真的不走了吗?” 赵延点点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封地,大哥已经答应了。” “八殿下想要哪里的封地不可,偏偏要这最艰难的地方。” “这里死的人够多了,不想再看见死人了。”赵延语气淡淡,“十年二十年,辽北若有幽州一半繁盛,也不枉咱们大费周折的打这一回。” 陆在望听完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端坐马上,给他拱手行了一礼,有敬意,也作告别。 “别。长幼有序,本殿下可再没机会受你的礼了。”赵延勒马回转,侧身不受,慢悠悠的迈向城门,懒懒的声音传来,“走吧,不送了。” 陆在望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楼里,这才掉转马头离开。 六月初一,陛下在成华殿颁下立太子的诏书,却未等到六月十七的册封礼,便溘然驾崩,宫中丧钟长鸣,满京缟素,举国服丧。 因长久战事,先帝着意丧仪从简,半月后,赵珩即位,大赦天下。 新帝即位后,因为他长久以来无妻无妾无子,以至于偌大皇宫就他一位孤家寡人,极其寒酸。先帝在时早就想给他指婚,他以战事吃紧为由推脱,后来先帝重病,他又以此推脱,推到现在可算让他找不着理由了,满朝文武在丧期过后便纷纷操心起他的婚事来,要立后,要选妃。 陛下这回倒是不推脱,只是也没着急,先下旨封先帝八皇子赵延为定王,原北梁旧城辽北兴阳改成辽州,新州,为定王封地。而永宁侯因此次平北梁之乱的功劳,和陆家数代镇北的赤胆忠心,进封镇北王,封地幽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