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出去拦人,刚站起来就被他极顺手的拉回来,山月轻柔柔的唤道:“世子?” 两个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掌心处渐渐温热,陆在望抽了下手,却没抽动,眼看山月要进来,只好先回道:“哎……山月。” “听见内室有动静,就进来瞧瞧,世子有吩咐吗?”山月一面说,一面执着灯烛往里屋进,陆在望忙道:“我是有些饿,你去拿些糕点来,还要热茶。” 她说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赵珩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山月应声后便折身出去,脚步声渐远,陆在望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却笑起来,“孤男寡女,夜半私会,是小侯爷见不得人,还是本王见不得人?” 陆在望一听立时就怼回去,“总归今日不是我三更半夜上成王府溜门撬锁,我倒真不像殿下翻墙也能翻出个‘光明磊落’来。”又指指他不怎么安分的手,“劳驾松一松?” 他闻言笑了笑,“从城外回京,恰好路过侯府,不过想见见你而已。” 这话说的温和,倒让陆在望愣了愣,他又很没有正经倾身过来,“成王府的屋子多,记着不要撬错了窗。” “本王随时恭候。” 山月很快去而复返,陆在望屁股着火似的溜出屏风,这回倒没被拽住。山月披着外衣站在屏风外,陆在望接过盛着糕点热茶的托盘,又将山月举着的烛盏一并拿走。 “哎。”山月几步绕过来,拽住她细细瞧,“我瞧着脸色不太对,怎得发红?” “入冬了,世子素日贪凉,可不要伤了寒。” “许是屋子里闷吧。”里面还有人听着,陆在望被山月说的不大好意思,“你记着外间窗户留条缝。” 等她打发走了山月,想着赵珩十有八九得抓住山月的话调笑一番,不免闷气,可她折返回去,案桌前已经不见人了。 陆在望咦了声,搁下木托盘,举着烛盏转了转,四下都静悄悄的,只有那一扇没掩实的窗户,是今夜有人撬窗的凭证。 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特意挑了件深蓝交领箭袖袍,通身皆无纹饰,只拿白玉簪束着冠发,自觉朴素中不失精神,颠颠的跑去清晖堂外等着。 陆进明一出屋门,她立马弯腰:“给爹请安。” 陆进明掀着眼皮打量她一眼,“何事?” 陆在望笑容满面:“爹近来操持两大营事务,整顿京畿防务,没遇着什么难事吧?朝中也没有烦心事吧?” 陆进明:“有屁快放。” 沈氏换好衣裳从屋中出来,步履袅袅,轻声责难道:“你瞧瞧你,洹儿好容易知道关心父亲,你这样她即便有话,又怎好说呢?” 陆在望点头如捣蒜,陆进明哼道:“他能有个屁事。”沈氏瞪他一眼,陆进明只好屈尊降贵的问道:“你有何事?” 陆在望:“就是来看看爹近日可好。”顺便套套话,她总感觉赵珩那厮憋着坏呢,三更半夜来去匆匆,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似有要紧事,倘若朝中有风吹草动,她还能猜个一二。 陆进明一听又是一哼,不服气的去看沈氏,眼里明晃晃写着“他就是没有个屁事。”这话他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没说,可上下陆在望一番,还是不顺眼,忍不住道:“整日穿的像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回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穷打扮。” 陆在望不太服气的扯扯衣裳,哪户权爵之家不是绫罗绸缎加身,比之别家公子,她已经相当简朴,她这花季的年龄总不能比着老头穿吧。 既然从老爹这问不出消息,她也不在这讨嫌,正准备脚底抹油撤,陆进明又叫住她,“朝廷和南元议和,已定下了‘和朔之盟’。今夜宫中设宴款待南元使臣,你随为父一道去,也见一见世面。” 和朔之盟她倒略知一二,和朔是南元边境小城,和晋接壤,去年西南之乱中被赵珩带兵夺城,后一直在晋军治下。 这回南元来朝议和,陛下还算好说话,答应归还除和朔外的三座城池,但和朔自此改归晋土,晋元以此为新界。且南元岁岁朝贡晋朝白银十万两,绸绢宝器无定数,算是个赎金。 盟约中还涵盖了些通边贸的事情,陆在望没细打听,南元肯利利索索签这盟约,或是真打不过赵珩,或是憋着旁的坏。就南元入京后惹是生非上蹿下跳的表现来看,她倾向于后者。 晋虽强盛,可夹在南元北梁之间,自家院里还有两兄弟在打架,也非固若金汤。 陆在望垂首道:“知道了,爹。” 眼下将近年节,南元人的习俗和晋不同,陛下为示交好,在上林苑设宫宴,遍邀群臣,陆在望酉时跟着陆进明进宫,上林苑已经汇聚不少朝臣,宫女引着众臣入殿中落座,陆在望想往墙角去,可是碍不住身份煊赫,只好叹息几声跟着陆进明在靠近御座的位置坐下。 挨着六部尚书,边上就是南元使臣,对面则是皇族宗亲,陆在望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桌上一碟子葡萄发呆,忽听大监高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