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萍忙抓住翠娘的肩膀:“现下如何了,可医治了?” 翠娘忙安慰道:“娘子莫要着急,好在是当时在街上,碰见了咱们乘云馆从前的老仆,如今妥妥帖帖在家里呢,想来是请过大夫了。” 柳青萍这才稍稍安心,放下手臂,颓颓然跌坐在胡床上。半晌对王团儿说了一句:“姨母,我阿娘一向好强,我就先行过去看看了。” 王团儿当然知道柳叁娘性子,此刻不希望自己这个旧识前去看她的落魄样子。只是愧疚道:“早知便不那么早告诉叁娘了。此时我不便过去。你将之前放在我那的南珠头面还给你娘吧,打个欠条与我就行了。以你现在的声势,想来不日就会将钱还清。” 柳青萍施礼谢过,翠娘从王团儿手中拿回南珠头面,就与她一起前往外教坊循墙的那条破败曲巷。 柳叁娘半倚在软枕上,脚踝肿得高高的,所幸没伤到骨头。她恹恹地白着张脸,全然不似平日里精神抖擞的模样。 她怀里抱着个半旧的琵琶。缓缓弹着琵琶哀哀地唱:“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暂移。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唱得是《胡笳十八拍》,柳叁娘如今潦倒十余年,早不复当年风姿。如今一身病痛,胳膊也害了风湿没有劲力,最拿手的琵琶弹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见是柳青萍和翠娘进来,倒没有之前柳青萍料想的那般歇斯底里,反而哀切起来,流出两行清泪:“我当你是与我断绝母女关系了,如今回来,却是来看我的笑话了。” 柳青萍知道柳叁娘心里好强,即便是落魄了也不去求故人。心里明明清楚怀远坊陈昊负了她,早年上门寻过两次,碰了钉子就不再自讨苦吃。只当是陈昊不知她如今身在陋巷,只一心一意拉扯柳青萍长大。 闺秀们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督促着柳青萍在馆中学习。她得知陈昊往西域生意做得大,还早早地就让韶娘,教她各地胡语,只盼着陈昊有朝一日想起这个孩子来。 此前王团儿来告知柳青萍即将在乘云馆挂牌,柳叁娘这才惊觉大梦一场空。如今,十数年幻影破灭,教她如何不心伤呢。 柳叁娘的所思所想,柳青萍其实知道,母亲是想要自己过得好,不想让她走她的老路。 柳青萍伸手接过柳叁娘手中的琵琶放在一旁,她缓缓搂住柳叁娘的肩膀:“阿娘若是心里苦,就别忍着,哭出来纾解,再睡个囫囵觉也便好了。” 娘两个何尝这样亲近过,她有个好闺女,自己平白生下她来人间遭这一趟罪,她非但没有怨恨还宽慰起自己来。一时没忍住,柳叁娘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柳叁娘哭得累了,柳青萍才招招手让翠娘进来:“阿娘,早前拿了你的头面,我如今将它带回来了。” 柳叁娘却想开了似的,叹息道:“原就是给你准备着的,你如今有用就放在你那,一时也好撑撑场面。” 柳青萍会心一笑,心里高兴柳叁娘终于醒悟过来,不过嘴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