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家不缺钱,给托儿所老师带点好处,让人家多为自家孩子费心些也不算什么。她愿意花这钱。 “嗐,阿妈,圈子,这也是个圈子。爱欧美歌港台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外人未必能摸进去,只有他们自己人会互通有无。你等着看,要是涂老师听着好,那后面肯定她的同好也会托她找上我拿磁带。” 跑了这么长时间,周秋萍也咂摸出点门道。那就是现在打口碟当真没形成市场,目前在市面上流通的磁带大部分都是走私过来的水货。 走私货比起正规进口磁带肯定便宜不少,但也要成本。 可打口磁带打口碟不一样啊,那在原产地也是被处理的塑料垃圾,甚至要交价值不菲的垃圾处理费,进口时也是以垃圾的名义进来。要是抓住先机,把这些塑料垃圾里的宝贝给拾掇出来然后再定点输出给目标顾客,也是近乎于无本暴利的买卖。 关键是合法,连走后门都不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他们通过海关的门路能拿到便宜货转手倒卖挣钱,但谁知道这门路能走多久。谁都晓得是肥肉,谁又不想狠狠咬一口。 真到争得脸红脖子粗时,那也不必非要硬碰硬,另辟蹊径也行。 周高氏听的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你可真够能折腾的,人家都打点好了从海关拿货。” 周秋萍正色道:“我凭啥入股做这么大的买卖还能分红利?人家又出钱又出力,关系都是人家疏通。我就张张嘴,能心安理得地拿钞票吗?一天两天能凭老底子的情分在,还能厚着脸皮拿钱。一年两年呢?多少情分都被耗光了。我不体现我的存在价值,这合伙的买卖用不了三五个月,我就被踢出去了。” 她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她的私心就是借用三产公司的门路将这买卖支棱起来。等她在深圳买房落户了,万一没思量好做什么生意,那她就专门经营打口磁带和打口碟。 八.九十年代是经济野蛮增长的时代,依靠洋垃圾致富的人比比皆是。跟那些收购废电器废塑料再提炼加工的产业相比,将还能听的磁带还能看的录像带挑拣出来,是一项纯天然无污染的回收再利用业务。 到时候,再将这些打口磁带分门别类地批发出去,不愁挣不到钱。 周高氏又沉默了。 她文化水平低,也没多大见识,实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她只隐隐约约疑惑,秋萍咋就这么急呢。明明现在日子过得不错,除了她的终生大事外没啥好愁的,她却急吼吼的。 周秋萍当然急。 她没安全感,谁也没给过她安全感。上辈子的惨烈人生逼着她拼命往前跑往上爬,只有达到常人都遥不可及的高度,她才敢稍微停下来喘口气。 尤其是昨晚瞧见了周良彬。 重生前,她对这位便宜兄长其实印象挺模糊的。 她1991年出去打工讨生活后回娘家的机会本来就少,后来因为阿妈的养老问题和对方彻底撕破脸尤其是阿妈死后,双方索性老死不相往来。她还真不知道周良彬有家暴倾向。 昨晚他那阴狠的表情,瞬间居然让周秋萍想到了冯二强。不是现在的冯二强,是三四十岁成天喝酒打牌家暴的冯二强,她上辈子至死都没能摆脱对方造成梦魇的冯二强。 这种感觉让她太难受了,就好像一条毒蛇趴在背上,不怀好意地吐着猩红的信子。 周秋萍瞬间冷下脸,她转头往岔路走,嘴里丢下句:“阿妈我去卫校问问谁要电子表,你先回家忙吧。” 周高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闺女都走出二三十米远了。 气得老太太直跺脚。得,就她忙。自己还有好大一摊生意要张罗呢。藕根得继续卖,菜籽饼的买卖也不能断。她挣钱可一点都不少。 周秋萍转头进了岔路,直接奔向公用电话亭。 现在打电话可贵了,虽然距离近,但隔了省,就是长途电话,一分钟要两块钱。所以平常无事,一般人怎么都舍不得打电话。 看电话的大爷忙着听京剧,直接手一指,也没凑上来热情指导电话的使用办法,就继续听戏去了。 这正合了周秋萍的意。 她拿起电话,直接拨出一串号码,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总算接通了电话。 等到话筒里传来的男声,周秋萍立刻调整好惶恐的语气:“陈秘书,救命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