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瞬间,她有些后悔两个月前没有按照陈砚松安排死遁,可转头一想,普天之大莫非王土,没有路引她能逃哪儿?万一惹怒魏王,牵累全家无辜之人又该如何。 罢了,还是那句话,一味地畏缩惧怕,恶人会更恶,若是魏王敢强迫,那她宁为玉碎。 想到此,玉珠深呼吸了口气,大步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王爷万安。” “快起来,真是许久未见了。” 魏王忙笑着虚扶了一把,单臂背后,环视了圈小院,目光落在梨树下石桌上的燕窝碎上,男人剑眉微敛,略扭头,嘱咐身侧的崔锁儿:“孤王记得王府里还有些上好的燕窝,是不?” 崔锁儿躬身回道:“大前年云州刺史呈送了几盒子暹罗进贡的金丝血燕盏,头先世子妃孕中时差人找老奴要,老奴觉着这血燕实在珍贵,便大着胆子回绝了,这样宝贝的东西连您和王妃娘娘都没尝过,怎好给旁人呢。” “回府取去,还有那雪蛤、当归什么的,也都拿来,孤瞧夫人脸色不太好,给她补补身。”魏王随意嘱咐,紧接着又补了句,“再去库中挑些轻软素雅的布料和一些家具,好好把这儿归置一番。” 玉珠忙尴尬道:“王爷,妾身不用的。” “要的。”魏王霸道地打断玉珠的话,刚抬脚想要进屋,发现女人局促不安地伫立在原地,男人摇头笑笑,径直坐到了梨树下的石凳上,抬眼觑去,几月未见,玉珠明艳依旧,而夏日穿得薄,越发凸显玲珑身姿。 魏王晓得女人惧怕,仰头看了眼树上结的青皮梨子,笑着用折扇点了点石桌,“孤王今儿闲来无事,便过来探望番好友,聊几句闲话,真人莫要担忧,这儿到底是出尘之地,且隔壁院儿还供奉着三清,孤王就算再荒唐,也不敢冲撞污渎了神仙。” 玉珠松了半口气,忙嘱咐璃心去厨房将糕点和饮子端出来。 她亲自舀了碗冰糖绿豆汤,稳稳放在魏王面前,惴惴不安地入座,笑道:“观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如今暑气正旺,喝碗绿豆汤正能降火解渴。” 这时,一旁侍立着的崔锁儿赶忙要上来试毒。 哪知魏王大手一挥,“你这老货也忒琐碎了些,小袁夫人是孤王挚友,便是真下毒了,孤王也照喝不误。” 说罢这话,魏王端起瓷碗咕咚咕咚将绿豆汤喝了个尽,叫了声爽快,吩咐璃心再去给他盛一碗来。 只见魏王双腿自然地分开,哗啦一声打开折扇,在脸跟前轻轻摇,他大剌剌地打量玉珠,柔声问:“夫人的精神头比起从前当陈家妇时要强许多,只是瞧着似乎消瘦了不少,可是孤王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来寻你的麻烦了?” 玉珠双腿紧闭住,两手绞着帕子,轻声道:“是有些烦心事,不过都过去了。” 魏王端起瓷碗抿了口绿豆汤,若有所思地看向玉珠,“头几日孤王刚回来,银环就巴巴地跑来嘀咕,说你玩弄了她小情人的感情,又将那年轻人抛弃,她问你要吴十三的下落,你却打了她,是不是真的?” 玉珠颔首浅笑,“我被狗咬了,那肯定得当场咬回去。”她细思了片刻,问:“王爷是来替戚阁主讨公道了?还是替她来问吴十三的下落?” “都不是。” 魏王眸中闪过抹轻蔑之色,笑道:“夫人不用揪心,一条惯会发情且不听话的母狗,还不配主子替她讨公道,至于吴十三的下落嘛,孤王倒是晓得,但却不可能告诉她。” 说到这儿,魏王身子稍稍前倾,皱眉望着玉珠那羊脂玉般的脸,柔声问:“她打疼你了么?” 玉珠摇摇头。 魏王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敢的,难道不怕?” 玉珠再次摇头,“她狗仗人势,我狐假虎威,况且她还要巴结主人挣骨头啃,自然有所顾忌,我无欲无求,为何怕她?” “哈哈哈哈,答得好!”魏王拊掌大笑,“孤就爱和夫人这样直爽的人说话,你放心,孤会约束好自家的狗,绝不许她再在夫人跟前放肆,这不,前儿孤王借故撸了她大哥的差遣,她怕得跪在别院里告罪,动都不敢动。” 玉珠只感觉头皮阵阵发紧,不知不觉间,手心早都紧张地生起层热汗。 待心绪平稳些后,她再三思量了番,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问:“王爷方才说……您晓得吴十三的下落?” “不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