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秦老大总是会回想起雷道人所说的话。 将会有一个年轻人,推翻他,夺了他的皇位。 想到秦家人不负秦家人这句话,难道这夺他皇位之人,是秦家人,是自己的血脉,是太子秦玄? 秦老大不敢这么想,这么多年来,却也总会这么想。 对秦玄的忽视,非打即骂,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不愿承认的想法与猜测。 看了吴言的信,得知了秦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便的如此成熟和果敢,秦老大再次想起了这件事。 自己若是在京中,以自己的身体,这皇位,至少还可做二十年。 而秦玄,难道要当三十多年的太子吗,一直在深宫之中,当个有名无权的太子? 若是太子一事无成倒也好,可事实上,太子早已变了,早已长大了,果断,智谋,韬略,御下的手段,一一不缺。 这样的太子,会心甘情愿的再等上二三十年吗? 躺在床榻上的秦老大,心里发疼,隐隐发疼。 他宁愿自己战死边关,也不愿意发生历史上无数次发生过的事情! 自己,可以放弃皇权,为了血脉至亲,放弃一切。 可太子,终究还年幼,他会如自己这般,将骨肉亲情看的无比重要,比任何事,比皇权还要重要吗? 秦老大想不出答案,他对秦玄,没信心。 正是因为没信心,他宁愿战死边关,也不愿意去赌。 一旦真的会发生这种事,越王、齐王、越王府一门,所有人,如何自处? 站起身,秦老大来到书案旁沉沉叹了口气,开始写信,写未来的信。 写着写着,秦老大的流下了两行老泪。 信中,正写到恭喜秦游喜得儿女,写到他听闻喜讯后,钓了一条鲫鱼,饮了一杯浊酒,却因留恋世间繁华,无法亲自回京祝贺一番。 擦干了泪水,秦老大继续写着。 信中训诫秦玄,迎娶了皇妃,莫要贪恋美色,若是不理朝政,老子回京抽死你。 信中骂着秦烈,这老不修,又去喝花酒,堂堂越王,找几个婆娘娶回府中多好。 信中问候着秦麒,乔冉虽和齐王没血脉关系,却更胜血脉至亲,将来你这老东西死之前,怎么也要让秦玄给乔冉一个郡王头衔,乔冉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冷了一些。 写到了乔冉,秦老大突然伏在书案之上,痛哭流涕。 三十年来,第一次流露出无比脆弱的情感。 他想到了华阳公主,最为宠爱的华阳公主。 “秦烈,你这老狗,老狗,秦麒,日你娘,你们这两个老狗,你们这两个老狗,为何让我当这皇帝称孤道寡,贼老天,为何…怪我,怪我自己,怪我自己要当这皇帝。” 偌大的军帐之中,秦老大伏在书案上哭骂着,心如刀绞。 他想华阳公主了,想那些孩子,那些晚辈,想自己的兄弟,想所有人。 可他不能回去,回去了,哪怕主动退位,可太子会如何想,会不会忌惮? 太子不会忌惮,若干年后,换了朝臣,那些对太子死心塌地的朝臣,会不会忌惮自己这位太上皇? 秦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