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每次只要林月芽在旁边,努尔山就不会训她,说话声音都比往日小了不少。 若依兰徳拉着林月芽的衣袖,来回摇晃着求道:“好剑兰,好姐姐,就陪我去一趟吧,你若是怕沾染血腥气,便不用进去,在院子里等我就行。”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林月芽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来到使臣的住处,一进院子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林月芽一路维持的平静,终是没有忍住蹙起眉头。 努尔山一脸急色的坐在外间,看到若依兰徳走进来,他没好气的起身就开始斥她,“今日不是受惊吓了么,还不好好在屋里歇着,你乱……” 看到后面跟进来的林月芽,努尔山立刻停住。 林月芽上前冲他点头,低低地唤了一声,“二哥哥。” 婼羌不管男女,说话声音一贯洪亮,林月芽却是不同,她声音细软,语速又缓慢,每次她一出声,就像有人拿了根羽毛,往他耳朵里轻轻钻似的。 努尔山局促地摸了下鼻头,不敢将目光在她面容上过多停留,飞快地扫了一眼,便立即垂眸道:“剑兰也来了,是探望使臣的么?” 林月芽抿唇,望了眼努尔山身后的屋子,低声道:“听说使臣替父王挡箭重伤,便陪着若依兰徳一道过来看望一下。” 林月芽特意提出是在陪若依兰徳,而非她自己主动要来。 努尔山“哦”了一声,叹气道:“这位使臣肩头上的血已被止住,身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那毒性无比猛烈,灌下几碗解毒汤药也暂时未见成效。” 林月芽袖中的手指不由握紧,眉心也微微蹙起。 若依兰徳听了之后,下意识惊呼了一声,被努尔山瞪了一眼,便立即拿手捂住嘴,压低声音问:“巫医大人在么,她怎么说呢?” 努尔山道:“巫医大人就在里面,方才已经取来了回魂丹,到底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看七日之后。” 这七日回魂丹是婼羌王室的秘药,传闻中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般需要连服七日,若是七日之后还未见起效,那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了。 这药十分珍贵,也只有婼羌王室的人在性命垂危时才可服用。 “二哥,万一回魂丹也不管用呢?”若依兰徳忧心忡忡地问道。 若是不管用,大齐定会追究责任,轻则赔偿,重则出兵,不管是哪一种,如今的婼羌也承受不了。 努尔山不想吓到若依兰徳,便冲她摆了摆手,“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还没有什么病症是回魂丹救不活的!” 两人在一旁低声交谈,林月芽则一直望着里间的那扇门出神,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努尔山立刻停下交谈,快步朝里间去,若依兰徳也跟在他身后。 林月芽下意识也跟着一并朝屋里走,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停了下来,她的目光穿过几道人影,最终落在床榻的方向,她看得不够真切,隐约看到垂落在床侧的单褥上,有几道触目的褐色血迹。 手指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握紧,林月芽觉得胸口犹如被堵上了一块儿巨石,让她上不来气,她转身朝院子走去。 回到寝宫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喝过睡前牛乳,躺在他们的小床上,听着热娜哼唱的婼羌歌谣,渐渐进入美梦。 热娜见林月芽进屋,起身冲她行了一礼,随后轻声退下。 林月芽缓步来到小床旁,望着这一双儿女,鼻头忍不住泛起酸意,一股莫名积压许久的情绪,在此刻愈发难以控制,她弯身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便立即转身走去净房。 许久后,她从净房出来,眉眼与鼻尖都微微发红,她熄灯躺在床榻上,一直盯着那扇被封住的窗子出神,也不知到底盯了多久,她眼皮愈发沉困,最后合眼睡去。 寅时刚至,这本该是一夜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