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卧房,屋内陈设简单,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贵气,可以说,这是林月芽此生进过最为奢华的卧房。 床帐内传来沉闷的咳嗽声,林月芽小手立刻攥紧衣裙。 她看了眼紫檀八角桌上的茶壶,立刻又收回目光。 咳嗽声越来越重,还伴夹杂着几声低哼,就像人在强忍病痛时发出的声音。 他一定很痛苦吧。 林月芽再次偷看了一眼茶壶。 “夏、夏河,药浴准备好了么……咳咳,”里面的男人吃力地唤道:“水,先拿水来……” 林月芽壮着胆子向前挪了一小步,便又立刻停下。 账内的人不断重复着要水,咳嗽声也愈加猛烈,在一声重重的喘息声后,血腥味从账内蔓延而来。 自从她哑了以后,她的耳朵和鼻子便变得较常人灵敏许多。 林月芽猛然一个激灵,赵嬷嬷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三两步跑到桌旁,提着茶壶向床榻走去。 在距离床榻仅剩一步的时候,一支手从里面缓缓伸出,那手指节分明,修长白皙,拇指上带着一个染了血迹的玉扳指。 那手一把抓住床帐,随着一阵咳嗽,床帐轰然落地。 林月芽见过李萧寒,是在两年前,那日她正在百花园清扫石子路,李萧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径直从她身旁走过时,腰间玉佩的流苏忽然断了。 林月芽上前将流苏捡起,再抬头时,李萧寒已坐进凉亭。 那时她就不禁感叹,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她连忙将流苏捡起,小跑到凉亭里,俯身双手递给他。 “扔了。”李萧寒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月芽没做停留,转身回去继续洒扫,待她做完活,准备离开时,李萧寒还坐在那里,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蓝天。 看来每个人都是有烦恼的,像那样尊贵的人也不例外。 “滚!”嘶哑低沉的声音惊得林月芽下意识向后退开一步。 “你是谁?”李萧寒此刻意识逐渐不清,他眯着眼想看清眼前之人,可怎么看,都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滚出去,叫夏河进来……”李萧寒捂住心口,再一次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月芽眉梢蹙起,快走两步来到榻边,颤抖着递出茶壶。 李萧寒没有去接,盯着她发问:“谁派你来的?” 林月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合上嘴,又将茶壶向前伸了伸。 李萧寒浑身燥热难耐,头脑似乎越发不能思考,他一把将茶壶夺来,用力之猛让面前的人一个晃身,摔在榻上。 茶水几口便被饮尽,李萧寒体内的燥热没有丝毫缓解,他隐约闻到一股幽兰的清香,这让他更加难受,“出去!” 林月芽咬着唇畔,从榻上爬起,她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身去拿被褥上的茶壶。 她想问外面的人再要些水来。 可她的手还未碰到茶壶,胳膊便被一张大手紧紧握住,瘦弱的胳膊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嘶!”林月芽吃痛蹙眉。 她没想到他竟烫到如此地步,隔着两层衣服,她都能感受到来自他掌中的灼热。 这份灼热甚至还在继续加温。 李萧寒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林月芽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挣脱。 可于李萧寒而言,这支冰凉的手臂宛然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似一片火海中唯一的泉。 而他,此刻只想浸泡在这汪凉爽的泉中。 李萧寒仅存的那丝理智终于被冲破。 林月芽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一声响雷,上京的天好似要被炸开,顷刻间暴雨倾盆。 “月芽,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要再回来,”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娘将一封信塞进她手中,对她这样说,“你是娘唯一的希望,好好活着,替娘好好活着。” “撕拉——”耳边破碎的声音让她再次回到现实。 她绝望合眼,季嬷嬷怜惜的笑容逐渐出现在眼前。 “月芽,对外你便称是我的表侄女,对内,我把你当亲闺女,你娘的人情我便还在你身上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再次将她拉回这个地方。 她的指尖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抓出一道血痕,刹那间,赵嬷嬷的嘱咐又在耳边响起“若是有半点差池,你姑母也逃脱不过”。 是,还有季嬷嬷,她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害了她。 白皙的手指从男人肩头移开,身上的痛让她不受控制般浑身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