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肆以为他恢复理智之时,萧持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姜肆的下巴,半坐起身将她拽到自己身前,厉声质问:“是谁给你胆子让你查这件事的?” 姜肆下意识把住他的手,看他前后的转变也知道是另一个他又出现了,心中默念不能激怒他,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却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不是谁……是我……为了……为了医治好陛下的病……” 那人的眼神一顿,像是听到了让他不能忍受和理解的话,手心向上一提,他贴在她耳边:“你是说,我的存在是一种病?” 姜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背后扫过一阵凉气,涌遍全身的寒意直达心口,剧烈跳动的心猛然一缩,某一瞬间,她好像连害怕都忘了,就是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 “不……不是。” 她扶着他的手,发现他已经在渐渐撤去力道了,只是没有放开她。 前殿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有人跑了进来,惶急中奔进后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狼藉又混乱的画面,张尧顿住步子,眼中布满震惊,殿内昏暗一片,只有一盏残灯亮着,陛下掐着女人的下巴,脸上戾气未退,他心中暗道糟糕,刚要说话,耳边就炸开一声冷漠到极致的呵斥。 “滚出去!” 张尧看了看姜肆,在陛下再次传来怒喝之前,只得道:“是……” 他只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害怕陛下出事,想要进来一探究竟,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虽然担忧姜娘子的安危,但他害怕激怒陛下只会让姜娘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出去!”他转身催促同他一道赶进来的宫人,快速退了出去,大殿门“咔咔”声响,两壁一合,彻底关上。 萧持从始至终都未挪开过视线,目光一直锁在姜肆的脸上,他伸手拔掉身上剩下的针,拿在手中看了看,唇边的冷笑有几分锋利,声音更是嘲讽。 “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你明知在他身边很危险,还是坚持想要治好他的病?” 姜肆抬着下巴,眼睛只能看着他,她轻轻地呼吸着,不知为何,觉得鼻腔发酸,连喉咙也似被堵上了东西,难受地泛上来一阵阵酸意。 她还记得眼前的人醒来之前,痛苦问出的那句话。 “娘,这碗粥,你下了毒吗?” 人被困在绝望无助的深渊中时,一定有两种念头最为强烈,一个是死,一个是活。 脆弱的人想死,坚强的人想活。 而一个人如果真的从深渊中逃匿了,再次沐浴阳光下的那个人,披上了盔甲,变得无坚不摧,得以站在此处,是因为有人替他承受了那些不见天日的折磨。 姜肆摇了摇头,张口,语气坚定:“不是他,是你。” 怕他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治好你。” 萧持眼中错愕一闪而过,俯下身时气息灼烫,带着浓浓的警告:“你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时时刻刻暴露出他的危险,仿佛恐怕别人接近,她想起平时看到的那个陛下,虽然也经常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他会温柔地笑。 可他不会。 因为所有困守于心的梦魇都留给他了。 “一样,是一样的。”姜肆轻轻重复着,眸中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而那份坚定似乎刺痛了萧持的双眼。 “你治好他,无异于杀了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萧持贴着她的面,浓浓的威胁意味如绕藤的蛇纠缠而上。 姜肆还是那副神情,认真而又坚定,她对他说:“救他,也救你。” 救他,也救你。 萧持的眼瞳微缩,胸口处的跳动停滞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攥住,呼吸也牵动着疼痛。 她说,救他,也救你。 在她眼中,他不该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坏东西吗? 萧持低眸轻轻笑了一声,笑意里毫不掩饰的嘲弄,抬眸,他看着她,颤动的烛火投来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的人影少了几分真切。 他凑近来,用气音道:“朕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不一样。”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