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得多挣些钱,只是如今这鱼已经不大好捞,就是这两尾都是拼了命抓住的,险些淹死几个兄弟。 大伙儿水里来去,都挣的辛苦钱,卖鱼的怕千家不高兴换了人,咬牙道:明日我们换个地方,定送三尾过来。” 小厮这才欢快地接过鱼,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在小贩手上。 张知鱼咂舌:“这鱼是银子做的不成,这才巴掌大,倒要五两银子来买它。” “这是药引子。”千启明笑起来:“我早说了不买,但我爹总是不让,说吃了对身子好。” 张知鱼没想起来金鱼的血有什么说法,只是这时候医疗落后,别说金鱼,还有人吃动物脚趾甲的,便没再说什么,只问他:“药做好了能否给我瞧瞧?” 做了这么些年大夫,什么方子闻着味儿她也能猜得几分。 小厮很快带来一碗药,将两条鱼的血放了个干净,混在一处叫千启明喝。 张知鱼有心阻拦,千启明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一饮而尽。 顾慈闻着鼻尖浓郁的腥味儿,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劝道:“鱼生有虫,人喝水都要烧过才能喝,又怎么能饮生血?” 小厮已经当惯了千启明的嘴,即回:“少爷生来便有热毒,需得凉血才能医治。这么些年都靠金鱼药血活命。” 虽然她不知道金鱼血有没有效果,但至少生血只会让人得病张知鱼还是能肯定的,又见千启明嘴上还有些血,便皱眉道:“这东西不能再吃,你用到如今脑子还没被虫吃掉,也是命大。” 千启明也不是无知小儿,但一家子都信这个有什么办法,只是这事儿不好对外头说,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高家几代为医,什么血不血的从来没听过,高仁高轩在家吃点儿生的都得挨揍,便脱口而出:“无稽之谈!” 用血做药引子,简直胡扯,皇帝都几十年一换,若是喝血能够长寿,天下人人都长生不老了。 卖鱼的老头儿歇足了脚儿,拢了竹筐,道:“千家就这么个独苗苗,不说金鱼血,就是比干的心,爹娘也没有舍不得的。” 夏姐儿道:“吃人心喝人血,这还是人吗?跟鬼有什么两样,让我知道了非收了它不可!” 卖鱼的哈哈大笑,看着夏姐儿道:“小老二说说嘴做耍子,哪里能当真。” 张知鱼看他步履蹒跚,又见着空空的菜篮,掏出几十个铜板买了剩下的活鱼,喜得小贩不住地道谢,乐颠颠地裹着袖子走了。 几人想起刚刚千启明饮惯了血的样儿,都有些不太舒服,重逢的喜悦散了,顾慈还是觉着竹枝巷子好,大伙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跟千启明告辞便往家走。 张知鱼心里跳得厉害,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还梳着童子头,终是有些不忍,道:“顾家你知道在哪儿,若你想我给你调理身子,改日回了你爹娘来找我就是。” 千启明笑着应了,还立在门上瞧他们说如何片鱼的话儿,里头走来一个胡子半百的男人,提着包正要出门的样子。 千启明行了个礼,喊了声爹。 张知鱼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便拿眼看这个已经退休的太傅,她印象里这种太傅阁老那都是枭雄一般的人物,脑子里浮上唐国强的样子,却见这前太傅两鬓都已经白了。 跟阿公倒似个同龄人,千老爷怔怔地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慈姑,看他的眉眼,看他身如长松的气质,只觉时光似乎倒退了二十年,仿佛又见着了一起念书的那个人,抖着唇喊:“玄玉——你回来了?” 张知鱼和顾慈见他开口就叫了顾教谕的字,立时心里就对小师弟的传闻有了些底儿。 “玄玉是家父名讳,学生单明一个慈字。”顾慈行了个礼,解释道。 千老爷恍然大悟,看着顾慈跟顾玄玉如出一辙的眉眼,眼中冒出泪水,不住地说:“是了,是了,玄玉已经走了好久。” 大家早就不是当年的人了。 顾慈长得跟顾玉有八分像,只是顾玉还要更硬朗些,他静静地听着跟十几岁的顾玉浑似一人。 千启明吹久了风,又咳嗽起来,千老爷回神,轻轻拍儿子的背,仍然拿眼看顾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