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边又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妇人,张知鱼侧身跟慈姑道:“是史芹。” 慈姑记性很好,沈老娘在家骂过史芹娘好几次,他都悄悄地记在心里,大家都决定好了, 要是史芹欺负鱼姐儿,成老爷省下的麻袋就给她套上。 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慈道——他是用孩子身份动的手, 不关君子身份的事儿! 史芹将鱼姐儿和沈老娘的声音认得死死的, 还不见鱼姐儿人,就知此獠定在不远处。当下便咬得牙齿嘎吱作响。 前几日从狄家回来,她一连几日都不曾出门,一出门就跟得了癔症似的,老觉着人人看她都像在看笑话。 按说两人也算准同僚,还因着淑娘的事提早见了一面,这会儿应该打打招呼。 只可惜冤家路窄,两人表情都有些微妙,张知鱼本来不喜欢史芹娘,但她对史若云还是很佩服的,这会儿难免对史家后人有些滤镜。于是芹娘在鱼姐儿眼中,从老顽固摇身一变,成了先驱者的后裔。 再动手对打就不太好了,她也是她爹的女儿,说不得也很容易通了经脉,到时将人一拳打死,少不得劳动家里用海样的银子捞她。 便跟慈姑嘀咕:“待会儿她若要打骂我,你就倒地说被她吓着了,反正你身子弱不经吓,谁都知道,她若以后再凶我,咱们就讹上她。” 顾慈点头:“我药也贵呢。” 两人满眼期待地看着史芹娘,心中跃跃欲试。 不想史芹娘给沈老娘一怼,已经无意跟她争锋相对,只想着找个主意将鱼姐儿撵出去,这会儿走过来,一眼也不曾看她,径直走到怀孕的娘子跟前,看了看,道:“她说得不错,你娘子就要生了。” 男子抱紧了娘子道:“你又是谁?” 周围有认识的妇人道:“相公莫急,你娘子有救了,芹娘是南水县最有名的稳婆,如今已经是妇舍舍正,周围许多贫寒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她手上落的地。” 有孩子笑:“我就是芹婶婶救活的,娘说我刚生出来跟小耗子一样。” 男人听周围人都这么说,便心神渐定,结结巴巴地看芹娘。 芹娘看了看站在人群里的张知鱼,又摸摸妇人的肚子,道:“我家就在路边,你跟我将你娘子扶到我家去。” 男人止住泪连连应是,人群里走出两个热心汉子,跟他们一起将满头大汗站都站不稳的斐娘扶进芹娘家。 张知鱼跟慈姑见没自己的事,便想回家去。 前头的芹娘却想着,那日在狄家她不曾亲眼看着鱼姐儿动刀,今日正是看她是否真有两把刷子的时候,沈老娘和保和堂的大夫们都不在,这人是不是有本事,一试便知,便住脚回身,对张知鱼道:“你也是妇舍的人,怎不过来帮忙。” 张知鱼心想着芹娘家中恐怕没有帮手,说不得真要自己帮忙,便带着顾慈和丫鬟进去,一起帮忙烧水熏房。 芹娘虽然对张知鱼有些意见,也不是那等子暗自给人使绊子的小人,她家是真没人,丈夫也就是个开油铺的,白日和儿子都在店上,媳妇儿也还没个影呢,家中就只她和一个烧火的小丫头在,不去妇舍的时候,两人便关了门子过活,周围自有来捧她的妇人凑趣,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张知鱼趁着打下手的功夫,便按沈老娘教的摸了把娘子的肚子,又给她扎针补气,问了她几个问题,心中有数后便,笑着安慰她:“不要紧,孩子胎位正,很快就能生了。” 芹娘看她手法都对,便对娘子笑:“你和我一般呼气,家里以前请的稳婆都教过你不曾?” 娘子衣着看着也算整齐干净,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倒也没补丁呢,这就已经算得上小有家资的人家了,依然是请的起稳婆和大夫照顾孕期媳妇的,便点点头道:“都学过。” 孩子生得很快,两夫妻歇了会儿,便请了辆车,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孩子家去。 芹娘洗完手看着张知鱼笑眯眯的眼,想着狄家这几日都不见叫丧,还有人跟她说淑娘第二日就下地了,便感慨道:“你倒是好运气,遇上一个剖腹还能活下来的人。” 张知鱼想起史若云留下的书,又见芹娘对剖腹产如此排斥,便道:“这不是运气,只要用对药和方法,剖腹产确实可以活人。” 芹娘笑:“我家祖上也是药材无数,产妇的屋子每次都要用苍术艾草熏过,在神京时,满城也找不出几家医馆能比我家做得更整齐的了,但这样我祖母依然救不活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