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丢不起这个人的,儿子儿媳就更不行了,若有个不是,叫他如何挺直了腰杆子做这个当家人。 遂众猢狲便领了这顶要紧的差事,张知鱼心里有事走得就慢些,张阿公又岂会专等她一人,所以张知鱼人还未至,就已经听到阿公和小妹小姑叽里咕噜的讨论声。 张阿公道:“你们看前头十页纸也就罢了,后头的东西你们看不懂,也不需要看。” 张知鱼跟院子里散步的小关公公嘀咕: “阿公这是只要赞成不要反对,也太□□。” 众孩子也困惑:“怎不叫看后头的,莫非羞于见人?” 张阿公险叫气死,心说,专业意见问这几个小猢狲,那不是对牛弹琴么,保和堂众大夫跟前儿还不够他还显摆的,跟几个牙齿漏风的小破孩说什么。 便骂:“你几个至今连谷子都还分不清,倒想指点大夫行医了。” 几个小的愤愤:“我不会分,但我会吃!” 张阿公充耳不闻,训道:“赶紧看。” 张知鱼多少也知道阿公怎么写的,毕竟这书的第一责编可是她来着。 张阿公不仅对写书有一套,对卖书也很有一套,不知是不是那箱金子的圣光让他得到了净化,竟然无师自通地学起叶二郎卖货的手段来。 那日小林掌柜说外头有许多人想看他写养娃经,张阿公便忽然开了窍,私下跟鱼姐儿商量,不若序就写如何养娃,两两捆绑,既叫想看孩子的有了想看的,又叫想看医书的有了想看的,岂不是一书两赚? 小关公公闻言便说:“你们家人真的是天生的钱串子。”又云,“江南人果然风气不同,写书的考学的说起生意,都一套一套的。” 屋里已经讨论开了,张知鱼还在院子里磨蹭,鬼鬼祟祟地蹭到小关公公身边,小声说,:“小仁叔。你帮帮我,到时候给我求情。” 小关公公不乐:“什么小仁叔,听起来一下像乡口挑大粪。” 张知鱼从善如流:“关大侠,眼前有一位小女子正需要你的拯救。” 关大侠听人耳软,沉思片刻,终是点头应了下来笑:“到时挨打,我可以将你提到房梁上坐着,干爹自然就打不着你了。” 张知鱼才不愿意站在房梁上,心说,这声大侠还不如说给夏姐儿听,起码夏姐儿能为她站起来跟阿公对打,且阿公点灯熬油眼下青黑,夏姐儿还有些胜算。 小关公公笑:“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给你琢磨琢磨。” 话音未落,张阿公瞟到了门口的大孙女,笑:“张知鱼,请坐。” 张知鱼同手同脚含泪入席。 张阿公皱眉,觉得这孩子今日有些上不得台面,不就是在众人跟前说说自己的想法么,这就怯场了,看来以后还得练练。 张知鱼正想开口,张阿公数了数,见人到齐了,清咳一声后便挨个点名,大桃今日回乡去了,张阿公在本子上狠狠记了一笔方看着下头抚须笑问众人,言道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大家都提出来叫他瞧瞧。 张知鱼每次想插嘴都被阿公按了下去。 阿公觉得,最好的捧哏得留到最后,那时,才叫一个掌声如雷呢。 夏姐儿几个,字还认得不大全,阿公还写得跟鬼画符似的,几人又不敢吱声看不懂,遂连蒙带猜囫囵念了一遍,也不知写了个甚意思,只见上头有好些鸡骨人骨图。 几个孩子用手临摹一回,都笑开了,觉得可怕没有,可爱倒是有一点。 夏姐儿看着鸡骨头就想起外头的走地鸡,想起走地鸡就想起娘做的蘑菇鸡,开堂不过几分钟她竟咽起了口水,给张知鱼吓得直把她的脉,怀疑小妹是得了癔症。 夏姐儿好容易收回口水,便站起来冲阿公提议:“阿公,我有话儿说。” 张阿公笑眯眯地看她,觉得小孙女也进步了不少,果然读书使人知礼呐,便和蔼地回:“说来给阿公听听。” 夏姐儿顿时眼冒绿光:“我想吃两只鸡看看骨头,不然怕玷污了阿公的书。” “两只?”张阿公破了音,“这般大的肚皮,倒要两只鸡来填它,再大的家业交到你们手上,我看转眼也得败个精光!” 又道:“简直是夏虫不可语于冰!” 说完,挥手让夏虫坐下,又看了水虫一眼,暗暗揣测,这个是两只鸡,这个就是两头牛了,一屋子家禽走兽,不听也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