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伯觉得几个孩子是家里太有钱闲得,干什么不好来开荒,还私下跟张阿公嘀咕:“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我们老张家可没那么多壮劳力扒草根。” 张阿公眼珠子一转,喊了在鼓励儿子拣佛米的三弟妹问:“老三家的,你家还有地要卖吗?” 罗氏唬得豆子撒了满地都是,鸡咯咯哒地跑过来要啄。 罗氏理理头发,一脚撩开一只,捂住心口说:“二叔要逼死人就直说,我家就两亩地轮耕,春天卖了都不用夏天就能死。” 张阿公有些失望,但他不敢说——怕跟鸡似的挨踹。 转头就开始当起监工看着几个姐儿扒拉地。 张家现在有了银子,却没处置产,老奸巨猾的张阿公就跟鱼姐儿嘀咕:“开,使劲儿开。” 张知鱼眯着眼看他:“阿公,去年你说谁来开荒就揍谁。” 张阿公瞪她:“怎越长越不解事,去年的事今年能算数么?” 起码在她这儿是算的,张知鱼带着阿公编的草帽心道。 但张阿公早改了想法,去年他没决定让鱼姐儿以后当家,也没想到今年家里能有这么多钱啊,虽然李氏没说她赚了多少,但他老人家估摸着毛利一百两肯定是有的。再有鱼姐儿四处看病赚的。老张家如今的家底合在一处少说也得有三百两银子了。 如果都拿去置地,足能买六十亩好田。鱼姐儿以后顶门立户还能分到二十亩永业田,加上张大郎的地,就不算少了。 地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那都是没有地值钱的。 但如今他们买不着,就只能开,当然,发动他的决定因素是——成家和赵家会帮忙! 赵聪和成昭想分种子,他们人不在就把长喜和小九派了来,表示自己出了力,连身上的钱也都交给鱼姐儿了,午饭还有成赵两家夫人管,只等着他们考完就来接手。 知道事情是这么个办法,张阿公就很上心了,虽然他不爱做白工,但可以替天行道嘛——专治狗大户。到时候开出来跟里正说说,把这几十亩到时候归了鱼姐儿做永业田或者口分田都很不错。 夏姐儿几个都觉得阿公这是仇富,是心理变态。 所以这几个小的如今也站在田里扯草。 二郎躺在李氏抱过来的席子上翻着肚皮,边晒太阳边看她们劳作。 开荒就开荒。 几个女孩子戴着一样的草帽和手套站了一排,雄赳赳道。 而没有种过地的张知鱼,就是这群萝卜头的狗头军师。 这阵容让已经开始播种的乡民眉开眼笑地记在心上,弯下腰就埋头苦干——早点干完了活儿,就能早点看稀奇。 遍地的马头兰和各种杂草野花在春风中波涛起伏,鱼姐儿巡逻了一圈,指着一处植物最密的地方挥手:“小的们,一起上!” 大家伸头看过去,见那草长得有人小腿深,都眼前一亮道:“这里地肯定肥!” 大桃欲言又止,张大伯肚皮都要笑破了,忙喊:“堂伯也是大夫,怎不先给女儿孙女些瞧瞧。” 打眼看着不像是没病的。 此话一出,要不是春上农忙,张阿公非打得他满地跑不可。 鱼姐儿带着姊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就要往里头走,大桃坐不住了,拿着棍子和牛哥儿走在前头,先敲敲地又拍拍草,确认里头没有蛇才让她们去。 张知鱼已经在身上撒了驱虫粉,其实并不怕。 但看着满眼的新绿,她忽然意识到,他们选错了时候,其实开荒这件事在冬天就该办下来,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太忙了,顾不上这边。 春种夏管秋收,都是庄稼人最忙的时候,大家都没空,就算有心帮你,也没有精力和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后,开荒大计的情况便急转直下,夏姐儿是家里力气最大的孩子,很有她爹张大郎的神韵,她年岁渐大,捏核桃都不用锤子砸了。 大家一起挖下去的锄头,夏姐儿的那个坑是最深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