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在黑暗中枯坐时,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那种感觉就像躺在腐朽的棺木中,除了等待死亡来临什么也做不了,连骨头都是僵硬的。 盲笔扎破厚厚的牛皮纸,发出一声一声富有节奏性的轻响。窗外雨声淅沥,冲刷掉了女人跳楼自杀时在地面所留下的血迹,将一切都归于原点。 明昼伏在桌案前,低头书写着什么,房间内的空调冷气慢慢吹干了他的头发。 【今天楼上的邻居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见过她、和她说过话,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今天终于相遇,却是途经了她的死亡。】 【而我也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发现了一种绝对性公平的东西。】 明昼在纸上缓慢留下了两个字:【死亡。】 【这是每个人必知的结局。我们无法掌握人生的剧本,但从出生起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人有富贵贫贱,有盲弱病哑,各不相同,因此被划分出了三六九等,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无论生命长短,我们终将会步入死亡。】 【这是命运赐予的唯一公平。】 明昼此时没有戴墨镜,但因为多年习惯,双目仍是闭着的。睫毛纤长漆黑,鸦羽一般,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因着靠近窗边,高挺的鼻尖上落下一点属于月色的白芒。脖颈处有一颗浅浅的痣,衬着冷白的皮肤异常醒目。 【我曾经想过和她做一样的事,但同样是死亡,却又有着些许不同。她选择抛下一切离开这个世界,而我在濒临死亡时总想带走些什么,就像即将溺毙的人会将岸边的生者拖入水中。】 明昼写完这句话,中途停顿了许久,尖尖的盲笔悬在半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落下,最后终于扎下一个洞,开始继续书写: 【我又遇见他了,萧今昂……】 明昼仿佛是怕自己忘了这个名字,在纸上重复写了两遍: 【我从来不信世界上会有巧合这种事,但现在却不得不信。尽管我看不见他,但我好像每次一回头,都能发现他的存在。我也不认为他有任何心理疾病,他只是有一些正常人都会有的小烦恼。】 【他喜欢吃糖,喜欢吃雪糕,也许一切甜食他都喜欢。】 【他两个月后就要失业了,并且没有任何存款,甚至拮据到买不起一盒糖。我不知道他该如何维持一日三餐,又该怎么支付房租。】 明昼写完这句话后,就慢慢搁下了笔,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似乎在发呆,片刻后,不知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话: 【我好像有点担心他……?】 是的,担心。 这两个字就像紧密的丝线,尾端坠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将他与死亡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雨消云散,又是新的一天。 林编辑昨天晚上跳广场舞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腰,导致今天上班有些晚,直到午休时间过了才姗姗来迟。他一边感慨自己年纪大了,一边准备进办公室躺着歇歇,顺便和写字楼的管理人员清算一下月底租金,结果还没进门就被萧今昂拦住了。 萧今昂手里拿着一摞纸,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他好似刻意在等林编上班,见状立刻眼睛亮闪闪的追了上来:“老板老板~” 又是这个傻小子。 林编直觉没好事,连带着语气也警惕了起来:“干嘛?” 萧今昂像一只欢脱的小狗,连微卷的头发丝都在散发着雀跃的欢喜:“老板,我昨天晚上写了一个故事,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林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想投稿?” 真稀奇,这傻小子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萧今昂小鸡啄米点头:“想!” 林主编受过严重的“心理伤害”,导致他现在已经不想接触任何跟文圈有关的事,就连以前的老朋友都没联系了,只想赶紧收拾烂摊子走人。 林编原本想出言拒绝,但看着萧今昂期待的目光,皱眉犹豫一M.ZzwtwX.cOM